却听良人冢主人幽然叹道:“二位均是公门中有数人物,为人刚正素有声名。小女子还是劝二位离开,如若不然,只怕这良人冢中,还得为两位留个位置。”
何进抗声道:“你休要虚言恫吓,在下与马五爷身为公门中人,职责所在,怎能说走便走?”良人冢主人道:“小女子言止于此,二位行止,自行决定吧。天色欲晓,小女子不克久候,要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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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闻言惊怒交集,齐声发问道:“什么关系?”那良人冢主人道:“作此血案之人只管杀人,良人冢则只管收留良人。”马五爷急声道:“那你们是一伙了?”
良人冢主人道:“我与他志不相同,却是同类。”二人听得如坠五里云雾,却不知所说的同类是指何意。却听她继续道:“小女子方才说过,我本不是人,却也不是鬼。”二人奇道:“你不是人,也不是鬼,那却是什么?”
良人冢主人幽幽道:“小女子不是人,也不是鬼,是魔,我与那杀人的,都是魔。”马五爷与何进听得此言,只觉得天旋地转,荒诞至极,何进怒道:“魔与鬼又有什么分别,都是害人的东西。”却听良人冢主人道:“何大人差矣,魔会杀人,也会救人,却不会害人。”
何进破口大骂道:“住嘴!你这妖魔,夺了这可怜女子的性命,还要在这里巧言令色!”怒发如狂竟不可遏,运足十成功力,长刀奋力一掷,只见一道寒光迅如闪电,挟着风雷之声,直射向那亭中小轿。
他全力一击,实是听了小玉的故事,愤怒到了极处。马五爷见状,长身而起,挺直长枪,将何进护在身后。
然而只见那长刀噗得刺进小轿,却无声无息,连窗上那个女子身影也未见晃动,竟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二人见状不觉面面相觑,惊骇莫名。
何进惊得呆了,只听马五爷厉声吼道:“何兄弟,快走!”
马五爷吼声中突得一记虎尾脚,重重踢在何进胸前,直踢得他飞身跌出房门,身形不稳连翻几个跟头,直顺着楼梯朝楼下滚将下去。
何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脑中却异常清醒,顾不得疼痛,拔腿冲出楼门。却再听楼上马五爷时,竟然再无声息。抬眼看向二楼时,只见窗户突然打开,那新娘子满脸笑意,轻抚云鬓,曼声歌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歌声曼妙,极尽媚态。看到何进时,更是笑吟吟地眼波流转,仿佛对他又是蔑视,又是可怜。
只见她杏眼桃腮,吹弹得破。眼如春水流波,发如乌瀑生香,一双素手抚在乌发之上,嫩如春笋。身形挺直娇小娉婷,端坐在锦墩之上,娇艳无双。
二人呆住,却见她轻启朱唇,娇声道:“你们看,新娘子美是不美?”说着玉首轻斜,妖媚无比。仿佛闺中女子与夫君私语,满是羞怯媚态,令人流连眼底,难以忘怀。
何进再也忍之不住,只觉这史府中鬼怪妖孽连番戏弄,残忍恶毒,简直无以复加。大吼一声,一阵银光直向那新娘子射去。只听得密如联珠的“夺—夺,叮—叮”声响不绝,那满天花雨的钢针竟然透过新娘子身体,全部射在她背后的妆台之上。只听那钢针钉入桃木的夺夺之声,击在铜镜之上叮叮之声绵绵不绝,更有那铜镜击溅的钢针四处飞散,宛若下了一阵钢雨,威势着实惊人。
二人听到这里,饶是对这故事结局早有预料,但听其描述小玉境遇之惨,历历如绘,亦忍不住热泪盈眶。脑中不由得闪现那小玉孱弱模样,更有她那眼神无辜了望远方之状,更令人莫名心痛。心想,这样一个纤弱美好女子,竟然任人抛弃,孤苦无助。境遇却如此之惨,悲愤之下,几欲失控。
突得马五爷想到:正欲自缢,也就是尚未自缢。那她怎么到了这良人冢中?心中大惊,失声问道:“那她怎么死的,你没有救她么?”
何进听到此处,心中一跳,亦觉同有此问。
二人上得二楼走到门前,却见那门大开。马五爷率先步入,二人齐绕过屏风,却见那屋里的台前豁然坐着一个女子,遍身红妆,凤冠霞帔,艳光四射,一身新娘子的妆扮,正对着妆台镜子整理妆容。
二人只觉脑中宛若一个炸雷,震得二人脑中一片空白:原来真是个新娘子,难道这新娘子,便是那惨死的史夫人么?
二人进得房来,那女子竟不转身,依旧手抚云鬓,妍态毕现,口中歌道:“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这段歌词唱的却是:翠绿繁茂的桃树啊,叶子长得密稠稠。这个姑娘嫁过门啊,定使夫妻和乐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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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四周,除圆桌前一片狼籍血渍之外,其他地方并无有人翻动的迹象。正纳罕间,突听二楼传来一个女声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歌声清越婉转,煞是动人。所唱歌句,却是《诗经·国风·周南》中的《桃夭》之篇。此诗原是歌咏夫妇新婚,赞美新妇的。然而这喜庆欢乐的歌声,与这血污遍地,诡异莫名的孔雀楼交相对比,却说不出的凄惨可怖。歌声传来,不啻耳畔焦雷,震得何进与马五爷几乎胆破魂飞。
马五爷脸色铁青,仿佛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即而猛一咬牙,转身便向楼梯走去。何进惊惧交集,眼见马五爷上楼,心中虽是恐惧,却随着跟上楼去。心中发狠:这恶鬼实在欺人太甚,大不了拼个一死,倒要看看是何物作祟。
何进闻言一呆,心道那孔雀楼中女鬼及良人冢主人的手段确是凡人难挡。然而此刻要去孔雀楼,他却将伴己多年的宝物全数交由自己,难道他,他竟然——,想到这里,心中不觉一酸,竟然连想也不忍想下去了。
却听马五爷朗声道:“孔雀楼只怕是今夜你我最后一关,若是此关平安无事,无论后事如何,马某当与兄弟痛饮一番。”何进心中一动,不禁悠然向往:若真是这般该有多好,若真是这般,我便陪马五爷烂醉如泥,也必快活得很。然而转念想到史府夜间二人种种险恶经历,再见马五爷此际决心赴死之状,陡得宛若一桶凉水从头浇下,心中顿时苦涩之极,只觉得方才那一丝期望,只一瞬间,便成了痴心妄想。
马五爷突地双手紧握何进双肩:“兄弟,此际多言无益。倘有不幸,兄弟,当自珍重!”说着转过身来,大步流星,向前走去。他知道此行必定凶多吉少,然而自忖身在公门,责任如山。便是刀山火海,亦当义无反顾履如平地。他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如何保存何进性命,让他将史府中的信息传给外间,以资未来有人破此血案。因此,才对何进嘱托再三。
马五爷取下腰间所束满天花雨,只见那是一个黑色圆盒,旋开盒盖,只见里面针孔密布。马五爷取出一盒钢针,将那钢针一支一支向圆孔内插入,只听一声又一声“嘎—吱”机括声响。口中道:“兄弟,听那良人冢主人所言,只怕今夜唯一逃生的机会,便是此时。你若现在离开史府到知府衙门报信,想必还来得及,若是此时不走,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何进正色道:“五爷,你所说的话,在下句句在心,誓死也绝不辜负。只是现在天将破晓,何进愿随五爷一道,五爷哪里去,何进便哪里去。即便—即便”说着似乎难以为继,突得一咬牙,恨声道:“即便不得已何进要一人逃走,那么,多看些,多经历些,至少出去报信,也更有价值些。至少五爷云天高义,一番苦心,也不枉了。”说到后来,不觉两眼发涩,情难自禁。他知马五爷让他一人脱身,自己决心赴死。心中自是激动,然而又禁不住心存侥幸,心道纵是鬼怪凶狠,此际天将破晓,料也应有所收敛。至于他最后所说不枉五爷云天高义云云,实是心有所感,发自肺腑,有感而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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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新娘
好一阵,二人才翻起身来。却见那小亭中小轿已然消失不见,再看四周,除了假山树木外廖无人迹。连那石桌上的杯盘,竟然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二人不禁茫然失措,本想随着查访,应能找到凶案的蛛丝马迹,却不料这一夜来所经历的桩桩件件,不但没有使案件如抽丝剥茧般渐有眉目,反而诡异神秘的事件接连发生。越是经历,越觉恐怖,这史府之中,简直神秘莫测匪夷所思到了极处。眼见得凶案本身更加迷雾重重,二人心乱如麻,穷思苦想之下,竟然有些心生绝望。这史府的凶案,难道真的无从破解了么。
良人冢主人继续讲道:“然而那许公子自有功名之后,四周乡里富户,齐来拜访,一时门庭若市。更有本乡一员外,富甲一方。见许公子得中功名,竟然有意将自己女儿嫁与许公子。”二人闻言,双手不觉攥紧,心道:果然来了。即而又想:怎得这人世间这种悲惨故事,千百年来,历历不绝。怎得这负心忘义之人,千百年来,竟脉脉相承。更可恶的是,这般人物故事千百年来,为何除了姓名时间,竟然都如出一辙?这人世间的丑恶,要到何时,才算是个尽头?
只听良人冢主人道:“自那时起,许公子便开始嫌弃小玉,而那许母更甚,以小玉不能生育之由,对她放肆打骂凌辱,丝毫不曾感念多年来小玉为这家里的辛苦之情。”二人心中不觉长叹,这世间人忘情背义残忍苛虐,竟至如斯。
那女子接道:“小玉苦苦忍耐,唯一的指望,便是许家二人能够念及旧情,回心转意。却不料一日,那许公子一纸休书,竟然将小玉休了。”马五爷与何进二人听到此处,又气又恨,不觉击掌喟叹。
马五爷何进大急,叫道:“你不能走!”正欲前冲拦阻,突觉一股暗力突然袭来,正撞在二人身上。其势沉重又锐不可挡,撞得登时腾空而起,重重向后跌在地上,口中“嗬—嗬”连声,几乎窒息。
耳边却听那良人冢主人悠然道:“这世间却也有好人,奈何好人却嫌命长。”二人急忙间挣扎,却全身痛入骨髓,挣之不起。
只听那良人冢主人的声音渐渐远去:“纵一番好意,却也难救欲死之人。二位,此时即刻离开,还是继续留在史府,生死由二位自选。小女子去了。”说到后来,语声渐不可闻,想是去得远了。
马五爷一挺夺魂枪,正欲冲上,却见一道白光自轿中飞来,却是何进方才掷出的长刀。只听那良人冢主人道:“此处血案与两位无干,小女子劝两位尽早退出史府,以免池鱼之殃。”语声中那长刀稳稳飞来,竟似有人手持。马五爷手挺夺魂枪护在何进身前,对着那飞来的长刀凝神戒备。却不料那刀飞临二人身前,竟突得坠下,噗的一声,插在地上。原来那良人冢主并无伤害二人之意。
然而虽无意加害,但回想方才何进奋力掷出长刀,刺入轿中后后缈无声息,既未刺中轿中之人,也未穿轿而出。此际却又原物送还,所使用的神秘诡异的手法,非但二人生平仅见,在武林中亦未曾听说,如今亲眼目睹,只觉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何进急忙取了长刀,马五爷方才意欲冲上的勇气,蓦然尽消。口中却问道:“若我二人不离开,又会怎样?”
却听那良人冢主人幽然叹道:“小女子本是一番好意,两位客人却如此粗鲁无礼,这人世间的人,唉,当真是不堪得很了。”马五爷厉声道:“这史府血案频发,鬼怪横行,与你到底有何关系?你这良人冢又怎么会到了史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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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冢主人道:“这史府之所以血案频发,乃是因为这里已经成了一个集冤之地,而我良人冢与此血案并无直接关联。”二人听得集冤之地,不觉寒意陡生却又恍惑莫名,再听她说与良人冢无直接关联,何进不禁问道:“什么叫集冤之地?你说的没有直接关联却是何意,没有直接关联,难道是有简接关联么?”良人冢主人道:“集冤之地,顾名思义,便是有许多冤仇,要在此处了结。至于血案部分,小女子可以这样告诉二位,并非良人冢所为。然而作此血案之人,却与良人冢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听那良人冢主人悠然反问道:“救她?这人世间象她这般样的人,何止千百,若要一一都救,哪里救得过来?”语声轻佻,竟然充满嘲弄。
二人闻言一呆,何进突的站起身来大怒吼道:“你竟然杀了她?”那良人冢主人闻言不答反问道:“活着却又有什么好?她一个弱女子被夫家休了,又叫亲生父母赶出家门。她辛辛苦苦在许家多年,竟然毫不被人感恩,却落得如此下场。你说,她活着,还有什么趣味?难道还要让她一个柔弱女子,孤零零的在世上,独自伤心,任人欺凌么?”何进闻言语塞,只觉她说得似乎有理,却又似不对,可哪里不对,却一时间竟然无从分析,无法说明,一时间竟然呆住。
却听良人冢主人道:“我把她接到这良人冢中,无愁无怨,无恨无怒,无忧无虑亦无惧,再也不需辛苦劳作,去供养那狼心狗肺之人;再也不需忍受那寡廉鲜耻,忘情背义之人的欺辱凌虐。比起那凄冷残苛,薄情寡义的人世间,强过何止千倍百倍。”
何进此刻牢牢记得马五爷所言,却不见马五爷身影,知其不免,不觉放声惨呼:“五爷!”涕泪交流,放声大哭。然而想及马五爷嘱托,脚下不敢稍停,一边痛哭,一边奋起全身力量向外奔跑。
此际天色已泛鱼肚白色,何进在冷风中狂奔,在自己凄厉的哭声中,听到那女子歌声遥遥传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何进嚎啕大哭声的凄怆,与那歌声的清越悠长,团转交萦,飘**在史府上空,如同鬼魅,追着何进奔跑的身影,如影随形,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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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进只觉眼前这美丽温婉的新娘,实在是食人恶鬼披了张画皮罢了。念及李峰何九的惨状,精神受激实是难以忍耐,心中痛恨之极遂放出满天花雨,只望能将这女鬼立毙于前,方雪心中之恨。
要知满天花雨伴随马五爷半生,实是当今天下暗器中最霸道者,以往满天花雨只要一经使出,则无往而不利,连万山园中吊死鬼也被打了个跟头,不得已而逃走。却不料如此威猛的暗器,居然穿过这新娘子娇弱的身体,尽数打在她身后的妆台之上。而这新娘子居然毫无所觉,毫发未伤,就仿佛那可怕的钢雨,根本未曾射向过自己。而她自己就象是透明一般。
却见那新娘子突得站起身来,满脸怒容,脸上升起一股青气。方才美丽娇柔,艳光四射的面孔,竟然变得冷厉阴森,宛若要择人而噬。前后相比,判若两人。
只听她唱到最后“家人”二字,歌喉婉转悠长,无限欢喜中潜隐羞怯,仿佛唱歌的女子便那新婚燕尔,美丽羞怯的新嫁娘,而此情此境,完全就是一个娇憨美丽的新娘子出嫁的喜庆模样,又哪里有一丝一毫,和这血腥阴森,恐怖诡异的孔雀楼有半点关联。
歌声方止,二人如梦方醒。马五爷厉声喝道:“你是何人?”一语方出,声震屋瓦。却见那女子听得喝声,双手忽停,突得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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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踩着楼梯咚咚作响,听那女声继续歌道:“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歌词大意是:这个姑娘嫁过门啊,定使家庭和顺又美满。翠绿繁茂的桃树啊,丰腴的鲜桃结满枝。这个姑娘嫁过门啊,定使家庭融洽又欢喜。
歌声清越动人,歌词快乐欢喜,然而二人心中,却是充满恐惧,这楼中女鬼设赌杀人的过程历历在目,楼下血污遍地仍在眼前。李峰何九人头飞舞,血污四溅的场景便如过电一般在二人脑中不停闪现。而此际在这楼中听到这样的歌声,二人只觉得那歌儿虽然欢快悦耳,而自己却恐惧害怕的无以复加,直恨不能放声大哭。
要知这孔雀楼本是史公子与新婚夫妇的新居,而那二楼,恰是二人婚房,新夫人正是在那间房里惨死。而此际的歌声,却从二楼传来,难道这唱歌的,便是那惨死的新娘子么?
何进听得“当自珍重”四字,心中如中重锤,泪眼模糊中只见马五爷大步流星的挺拔身影,不觉心中豪气顿生,脱口叫道:“五爷,等我。”收起长刀,握紧夺魂枪随后赶上。
二人顺着原路返回,一路上寒风凛凛,并无异状。到得孔雀楼前,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鸡啼。再见那孔雀楼灯光依然,楼门大开。
马五爷挡在何进身前,率先跨进孔雀楼中,却见楼内圆桌前鲜血污秽,李峰何九的尸竟然不见了。再看那桌上,原来的三锭金元宝,却变成了三块鹅卵石。二人不觉大骇之下相互对视,心中均觉惊异:这杀人恶鬼端得歹毒凶残,二人离开孔雀楼后,竟然又将李峰何九的尸体移走,却又是移到了哪里?然而移走尸体,却又是为了什么?何以金元宝,却又怎么变成了鹅卵石呢?
马五爷听他说话的时间,已经将满天花雨装好。知道他心意已决再劝无益,走上前来,将满天花雨束在他的腰间。何进也不阻拦,只听他道:“何兄弟,马某深感兄弟盛情义气,只是若要陪马某再走一程,必须答应马某,一切均要听马某一人安排,兄弟万不可自作主张。”何进道:“五爷放心,何进唯五爷马首是瞻。”
马五爷闻言微微点头,束好满天花雨,转手将夺魂枪交在何进手中。何进愕然,却听马五爷道:“兄弟,马某在孔雀楼中时,已经将无畏甲赠与兄弟,而满天花雨、夺魂枪的使用方法也教给兄弟了。”顿了一顿,尔后以手轻附何进后背道:“此刻将这夺魂枪和满天花雨正式交与兄弟,望兄弟以后好生爱惜。”
何进心中大急,张口欲言。却听马五爷接着道:“马某现欲回孔雀楼一趟,看那孔雀楼是否还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见他接夺魂枪显得迟疑,以手轻拍他的手臂道:“依你我今夜所遇之鬼物,乃至良人冢主人的手段来看,这满天花雨和夺魂枪,纵留在马某身边,却又能起多少作用?”
二人身上剧痛渐消,稍稍活动,却发现身体并无伤损。想到方才那神秘莫测的一击,禁不住后怕:若是那良人冢主人有意加害,仅凭方才一击,自己二人断无还手之力,只怕早已身殉当场了。
然而这良人冢更是神秘莫测,自称是魔非鬼也非人,更称那杀人的凶手是自己同类。其间关联更是费人思量而殊不得解。这良人冢、杀人凶手,孔雀楼中的女鬼,万山园里前的吊死鬼之间,到底都是什么样的联系呢?
何进问道:“五爷,我们现在怎么办?”马五爷闻言转过头来,径直看着何进,眼光流转似是欲言又止,何进见状正欲说话,却听他道:“何兄弟,只怕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史府吧。”何进闻言大急,道:“五爷,你何出此言?”
只听那女子道:“小玉孤身一人,无路可去,只得返回娘家。却不料家中父母兄弟,竟然认为她被人休却,有辱门风,将她赶出家门。”何进不觉切齿怒骂道:“混帐。”与马五爷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是怒意。亲者如父母,竟然忍心抛弃自己亲生却饱受凌辱欺负的女儿,与禽兽何异?这何家尚是读书之人,奈何禽兽亦有舔犊之情,根本就是不如禽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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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冢主人悠然长叹:“那夜我见到小玉之时,凄风苦雨,她只在一座破落的土地庙中正欲自缢,在她身后的墙上,满墙尽是她写着为何—为何这两个字,血迹斑斑。我再看时,原来是她用手指在墙壁上不停刻画,手指血肉模糊,已经几可见骨。可怜她身到绝望临死之时,也不知道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一腔愤怨,只能在这庙中不停以手指刻画为何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