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动手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是今日，他最爱的弟弟竟成了刀俎，而他是鱼肉。
他真的累了，好累。
唐秋迟听闻此言身形猛地踉跄一下，忽然双手向前一探，手掌上凸显的青筋显示主人的用得力道之大。他紧紧抓向那团空气，好像抓着什么珍贵之物一样，可他终究什么都没有握住。
“我……”
唐余看向他的眼神虽是冷冷的，可内心还是升起一股希翼，他此刻是多么盼望唐秋迟能说些什么，不管他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
“这戏演到这里，你都要为他舍命了。到这种地步，唐余都没有把鹊桥的配方给你，难道你没有输么？”
“秋迟啊，我早就同你说过，我与人打赌，从没输过。”
“告诉我。”唐余的声音有些嘶哑，“昨天你们说的话，可是真的么？”
“就凭你现在？”慕容妙笑了出声，“也想与我为敌？”
唐余闻言亦大笑起来，虽是笑着，可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怆。前一天，他们还一起并肩战斗，那时唐秋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愿意为他出生入死之人，而他也暗暗对天发誓，宁要自己身死，也想留唐秋迟一条命。不过就区区几日而已，便都面目全非了。唐秋迟笑着笑着，忽然觉着有些疼，不知是嘴角太过用力了，还是心里在作疼。
这世上的真实，大多都有残酷的代价，在父亲死在他的面前时，他就该明白这个道理了。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那夜早晕片刻，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今日又该是怎样一副场景。是在美丽的谎言里死，还是在残酷的真相里死，二者好像并无分别。
“你就将鹊桥的配方……给我吧……”
仿佛大地一夜之间被冰雪覆盖，仿佛晶莹的泡沫在升腾时又转眼破碎，仿佛身体中的血液被一股脑儿抽走，仿佛有人对着他的心脏千刀万剐。
唐余静立了片刻，终于再次开口了，这一回他的声音没有暴怒，已经轻得微不可闻。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可是看着唐秋迟脸上闪过的挣扎之色，他便知道了想要的答案。
是真的，原来这一切，都是谎言。他还以为这世上真的有人会在乎他的安危，会珍视他胜过自己的生命，但是没有，都是为了那张配方，都是为了那张配方！他唐余还是多余的人，一个连死了都没有人会侧目一下会多问一句的人。哈哈哈，实在是可笑，可笑，他就是一个笑话！
“唐秋迟，我自问这十几年来待你不薄，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何如此待我？我宁愿你杀了我，也好过你骗我，骗得我如此之惨。叫我得到又失去，你为何……你为何！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还不如让我昨天就去死啊……”
他瞪大着双眼，唐秋迟面无血色的脸被清晰地映刻在他的双瞳。
“看来这个赌，是你输了呢。”
昨夜的对话仿佛仍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