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随握住小安子的手道:“安子,安子!你放心,放心,你会没事的!没事的”说着他又去拽紧熊二的衣领,嘶吼道:“熊二兄弟,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他会没事的,对吗?是不是啊!”
熊二一眼不发,闭上眼睛,牛大的眼中流下豆大的泪珠!
李不随瘫在了那,良久回不过神来,却见小安子朝他笑了,他爬了过去,握着小安子的头,又为他整了整凌乱的头发,小声道:“安子,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啊?”那声音低得连蚊蚁都听不清了,可李不随还嫌声音太大,他怕声音再大一些这满身伤痕的人儿就没了,就裂了!
他兴奋地喊着,却未发觉流雪脸上的笑不住的越变越淡,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流雪的眉又皱上了,见得分外让人心痛。
“怎——怎么了?”李不随见她如此,就知不妙,就知他那从小玩到的伴儿可能出现了什么意外,他的手悬在空中放不下来,眼睛一点一点的突出,慢慢瞪着一双圆眼,嘴唇也变得煞白,脸上也无了血色,“流雪,你告诉我,安子怎么了!他怎么了!”
突然,他窜到流雪的面前,捏着她的手嘶吼着问道,而流雪只是见着他又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别过头滴下了一滴泪!
李不随有气没气的应着,张着嘴不出声:“奥——流雪大——,诶!”,说到这他突然一顿,轻咦一声,目瞪口呆地抬起了头,望着流雪。
“怎么?”流雪眨着眼睛,却掩不住一抹藏不住的笑,唯有压着声音轻声道。
“没,没事!”双眸在不经意间打了个相逢,却是李不随败下了阵来,就见他闪躲着、羞红了脸道:“那,那位大师在,在哪?”
“流雪!你没事了?没事了?!”这公子疯完了,又突然一惊一乍的跳到了女子身旁,把着女子的手不住问着。
女子点了点头,他则又疯了忙伸出手准备探向女子的伤处,却忘了那伤口是长在右胸上的,这李不随就在指尖将要触碰到女子衣服上那缕薄纱之时才将将忆起,脸蛋则如同变戏法似的一瞬间从面如白玉变成了面似关公,手指与轻纱仿佛此刻就隔着一道天堑,跨过也不是,退缩也不是,手指呆了那,人也呆在了那。
瞧他这傻样,女子却是笑了,柔柔的一笑却比往日那些大笑来的真实自然,又好似极富有感染力把那公子也带着笑了;不过,一是浅浅的淡笑,一却是傻傻愣愣的怪笑。
“嗯!”
阳光温柔地洒进了屋子,又在透过窗纱的一瞬间被窗棱散成了一缕又一缕更加柔和的绸缎,金黄光泽在洁白的布匹上蔓延出一种比星月更美的色彩。
而这一切却都及不上那倚靠在床前的素装女子的一分一毫,只见她黛眉轻皱,却好似把世间所有哀愁都夹在眉间,盈盈秋水不及那眸子中的万分之一的明透清澈,只是此刻那双眼眸中多了些许幽怨,但竟然没有将这份清澈损耗一丝一毫,反而这添了许多情愁得眸子更显得生动迷人,仿佛是从那无情的仙人回到多愁的小姐,分是欢喜。
“唔——”
“公——公子,小安子没,没给您,丢——丢脸!”
“嗯!”
“公子——快走!”
“啊!”李不随双手抱头,不住的敲打着身后的土墙;头好痛,怎就不及心痛!怎就这般疼痛难忍!
就在这时,熊家兄弟推门而入,却是抱着一个浑身鲜血的人走了进来。
刚进门,李不随就感觉那熊大怀中之人是小安子,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就见那人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见着了他就道着,“少爷……”却从口中涌出一股子血,顺着已经被鲜血洗就个通透的衣服流淌下去。
这人一紧张,自然就磕巴,张着嘴啊啊一阵子才把话说得明白。
流雪笑了,若优昙花开纯洁甚美,一瞬间仿佛入了梦一般,李不随自是痴了,又听她道:“傻子”,清脆脆的声音就像夏日的清泉,沁入心脾,一般宁静而又安心。
李不随仿佛想要随了流雪的话似的,不住地傻乐,而他眼眸子又是一转,呼喊道:“安子!安子!小安子快他娘的给本少爷滚进来!”
幸而这公子是个厚脸皮的主儿,笑了一阵,他也就偷偷将手指收了回来,不待半分尴尬地问道:“流雪,却是过了几日?你又可是被所谓的山下和尚救醒的?”
他这般激动地问询,却被女子一个微带怒气的眼神瞪了回来,就听他浅浅弱弱地补了一句,“教习……”
“叫大师!”
痛呼传来,寻声而探,原是一青年公子平卧榻上,此刻挣扎着正要苏醒,却好似受了什么伤,就见他扶着额角慢慢支起了腰,又晃了晃自个的脑袋,想是欲甩去那暗中折磨自己的头痛!
女子则只是瞧着他,只是眼眸中泛起了一丝波澜,嘴角则好似微微翘起,也好似没有,然而不论如何,她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好似过了三五刻,又好像过了两三时辰,这公子好似才察觉身旁有人,他回头一看,那表情却是一个精彩——从懵懵懂懂变作呆若木鸡,又突然好似难以相信的长大了嘴巴,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放在女子眼前晃了晃,见着女子眸子随着自己的手晃动却不曾变幻,又有些失落,直到他好似不甘心的掐了下自己,嗷的一声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张大的嘴也随之夸张地上扬变作一场疯狂的大笑;所以,这是欣喜若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