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袋忽然嘿嘿一笑,露出一行雪白的牙齿,“苏公子,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苏琴微微一怔,问道:“你是何人?”大脑袋嘴角一撇,轻蔑的看着苏琴,说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公子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苏琴此际根本提不上多少真气,若在平时或许会暂避锋芒,但今日却是不同。眼前之人杀了杜九福灭口,定然与当年天南道一事有着莫大的干系。苏琴深感愧对南宫燕,好不容易获悉当年之事,纵然拼得一死,也要抓住他问出个始末缘由。他现在头脑发晕,内力不及平日一成,别说是一个人,纵有十人二十人也抓不住这大脑袋的一根毛。
苏琴大吃一惊,但见一支飞镖钉在杜九福的太阳穴上,镖衣赤红如血,瞧来煞是可怖。他“噌”地一晃身躲到窗户边,屏气凝神听了半天不见动静,就用手小心翼翼地拨开被飞镖打破的窗纸,透过窟窿向外瞧看。
正在此时,突然一只大手从那个窟窿处破窗而入,倏地一把扣住苏琴肩头,拿住了他两处大穴,半个身子登时动弹不得。那只大手更不迟疑,猛地一用力,苏琴整个身子跟着就飞出楼去。
“噗通”一声,苏琴掉在楼门前,摔了个结结实实。前者有迷香未解,此番又遭重创,他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恢复意识。挣扎了两下,突然发现离他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瘦小枯干,弓身如虾,生得獐头鼠目的正是计远。另一个容貌中正,威严不在,即便是此际见了苏琴仍有几分胆怯,除了孟江野还能有谁。
苏琴身中迷香,头脑尚且发晕,强打着精神问道:“当年天南道劫杀南宫燕,你等是受何人指使?”
“这……这个……”杜九福一脸的惊恐神色,“没人,没有人指使,全是我等误打误撞……”
“哼哼,好一个误打误撞!今天我也撞一撞看看,究竟是你这嘴硬,还是这飞爪硬!”说着,手提“飞天爪”作势就要击向杜九福的嘴巴。
苏琴右手一抓嵌在左肩头的“飞天爪”,“噌”地一下摘在手中,脸上的肌肉跟着一跳,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瞪着计远,森然说道:“计远,十步之内,苏某取尔首级如同探囊取物!”
计远早被吓得肝胆俱裂,闻听此言,一声大叫,连滚带爬的跑了。
恰在此时,重伤的杜九福闷哼一声,挣扎着爬坐起来。苏琴左肩头挂满血迹,右手拎着尚在滴血的“飞天爪”,晃晃悠悠的来到杜九福跟前,仿佛煞神一般,早把他吓得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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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九福慢条斯理的蹲下了圆滚滚的身子,笑吟吟地看着一脸痛苦的苏琴。突然一阵劲风陡然而起,杜九福暗叫一声不好,再想躲避已然晚了,咕咚一声仰面栽倒。
苏琴被“飞天爪”抓的痛彻心扉,冷汗如雨,登时恢复了几分神志,只是内息紊乱不足,无法尽数调用。他见杜九福俯下身子,奋起一记“迎风掌”拍向面门,杜九福一闪身,掌缘擦着脸颊过去正中肩头。这一掌原有开碑裂石之功,现下虽然内力不济,但是打杜九福还是绰绰有余。
“唉呀!”一声尖叫从门口处传来,仿佛是公鸡打鸣一般。苏琴听见这声惊叫,心神一凛,也顾不得左肩头还嵌着“飞天爪”,猛地一个翻身,右腿单膝跪地,左手吃力的扶定膝盖,闪目一看正是计远。
猛然间苏琴一掌拍出,那人闪也不闪,生生受了这一掌。苏琴只觉得好像是拍在石头上一般,直震得他手腕发麻。
那大脑袋忽然一呲牙,摇着头冲苏琴一笑,“苏公子好生无礼!”话音刚落,苏琴只觉得一股刚猛的力道,自那大脑袋身上传来。“砰”的一声,苏琴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平飞出两丈多远。
苏琴血气翻涌,挣扎了两下,恍惚见到那大脑袋拎着一对虎头双钩大踏步朝他走来,自知死在顷刻,心中一急,便即昏死过去。
计远单手一捋山羊胡,施施然向前迈着八字步,未曾说话先自桀桀的怪笑一声,二眸子凶光毕露,“苏琴,你的死期到了!”
虎病雄风在,此等宵小之辈苏琴怎么把他放在眼里,盘膝在地自顾自的调息内力。正在此时,忽听一阵脚步声朝自己走来,抬眼一看,却是一个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的大汉,举手投足之间似有百步的威风,显然是个高手。
苏琴定睛细看,只见这人环眼褐发,阔口狮鼻,一头蓬松的长发,显得整个脑袋比斗还大,是个生面孔,料想方才一把将自己从楼上拉下来的,自然就是此人了!
“大侠饶命!饶命!我要说出那人来,还望你替我保守秘密!”
“快说!”苏琴厉声说道。
杜九福见隐瞒不过,因低声说道:“那人正是……”话说至此,突然自窗外飞进一个物事,“噗”地一声,正中杜九福头部,紧跟着他身子一晃,哼也不哼,倒地身亡。
“别别别……别杀我!”杜九福面色苍白。
“好,想要活命不难,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老实交代!”
杜九福见有活命的机会,跪爬到苏琴脚下,哀求道:“苏大侠请问,我我我绝对是知无不言……知无不言……”说着,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计远与杜九福二人为了替杜威和范松报仇,花钱买通了春意楼的老鸨程妈妈和虞媚儿,先在四壁的字画上薰一种香料,再在香炉中燃一种香木,二物原本无毒,可混在一处,就成了迷香一类的东西。随后又与虞媚儿串通以断弦为号。方才琵琶弦断,就是杀人的暗号。杜九福报仇心切,抢先要取苏琴人头,可进去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出来,计远放心不下,这才上楼探看。
计远一上楼,刚好看见杜九福中了苏琴一掌,忍不住一声惊呼,难不成这苏琴没有中毒么,这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右手本能的一扣“透骨针”,刚好看见苏琴翻身单膝跪在当地,仿佛一直蓄势待发的猛虎,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苏琴双目圆睁,面罩寒霜,左肩头兀自扣着一具血淋淋的“飞天爪”,说不出的可怖吓人。计远与苏琴目光相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双手更如风吹秋叶一般,瑟瑟抖个不住,这“透骨针”说什么也打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