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一人尚未露面,嘻嘻哈哈的笑声先传了进来,紧跟着进来一个腰肢款扭,拿着丝绢团扇手舞足蹈的婆子,“苏公子,你可有一个月没来了,我家媚儿为了你可是又消瘦了不少呢!”
苏琴不用看也知道是老鸨,自怀中取些散碎银两,塞入她手中,道:“些许银两,还要麻烦程妈妈替媚儿姑娘买些补品。”老鸨见银子在手,满脸堆笑,连道“不麻烦”,“公子少待,我这就去叫媚儿过来!”边说边退了出去。
霎时间,屋里静极。
山涧鹧鸪哀悼。
浪子,四海为家。
夜已深,苏琴身子忽然一阵抽搐,哇哇吐了一阵,最后竟然连酸水也吐了出来,这一番折腾,总算是醒转过来。他整了整狼藉不堪的衣衫,信步往前走着。
辗转刀,刀刀入肉。
梦难圆,夜夜心痛。
谁知此心,一颗浪子心。
浪子几回首。
古道客栈不醉不休。
朦胧月影重,
苏琴心里寻思,这孙过庭老先生若然习武,有如此功力,必是一代宗师。转而又是一阵暗笑,心想自己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正感叹之时,闻得一阵暗香从字里行间透出,似麝非麝,似檀非檀。一闻之下,已觉百骸舒泰,说不出的受用,便又情不自禁深深地闻了几下。
忽而又有一阵异香袭来,回身时,只见一个女子怀抱琵琶,正巧笑嫣然的站在屏风旁。
客去客来,客来客去,忽忽一天转瞬而逝。
小酒馆关门甚早,那人早被两个伙计架了出来。他酒劲儿未消,磕磕绊绊的在巷子里走了一程,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一条臭水沟旁,吐了一阵,又自睡了过去。
此人非别,正是苏琴。
这房间四壁挂着名人字画,中间摆放一张楠木雕花桌子,杯酒俱全,下设两把镂花座椅。苏琴随手倒了一杯酒,放在嘴边出神的望着旁边的古铜香炉,但见炉中烟气盘绕升腾,只觉得青烟袅袅,好生自在,不自禁的又把酒杯放回桌子上。
他一时百无聊赖,遍视了一番四壁书画。往时不曾细看,今日细细看来,那墨宝、丹青多为近人仿效临摹之作,就中惟有一篇孙过庭的《书谱》倒似真品。
那《书谱》以草书写就,落笔之处既沉着又飘逸,一气贯注,笔致俱存。尤其里面的“申”字,一竖飞白直下,由实转虚,渐淡渐无,仿佛一掌从天而落,刚中带柔,柔中有刚,实非很强心力和功力不能为之。
晚风如女子温柔的双手,掠过双颊,拂过发梢。苏琴蓦然发现自己走到了春意楼门前,还未回过神来,已被一个婆子唧唧喳喳的推拉进去。“哎呦,苏公子啊,您怎么这副模样啊!”回头招呼身边的姑娘们,“都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伺候苏公子!”
香汤沐浴,素服衣衫。
苏琴洗漱之后,依旧风度翩翩,似乎今天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
谁懂此情,一段浪子情。
一杯小烧,两行浊泪。
三更起身,枯冢厉鬼嚎,
冷泪寒夜剑光度春秋。
悲然身世如血,
江湖险恶见血封喉。
自古酒混愁,
至今愁掺酒,
暮色旗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