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奕直起了身子,抬起眼睛看着白虹,白虹也看着他,两人突然同时“格格”地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越来越爽朗,仿佛是遇见了平生最痛快的事,旁人看来都是莫名其妙,只有屋子里的柳扶风听出了其中的含义。
张潜是被李秉焕一掌震碎了头骨而死的,为了不让人从尸体上查出什么破绽,故意将他的尸身带到危崖之上推了下去,摔得血肉模糊,以掩盖自己的罪行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李秉焕回去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捉妖师仍旧驻留在原地,治伤的治伤,采草药的采草药,取水的取水。玄陵弟子一见李秉焕回来立即围了上去问长问短,李秉焕只说了一句话:“青灵醒了过来,带白虹逃了,我没有追上。”陆云河走上前来在人群外高声问道:“李掌门,李掌门,您可曾见到我大师兄吗?”李秉焕道:“我没看见他。”说完便走开了。李秉焕心里知道白虹让他把事情都推在他身上,不过是同他客气一下装装好人罢了,他如果真的告诉李秉焕是白虹杀了张潜,那他这样毫发无损地回来便又无法解释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推脱掉说没看见,也省的牵扯出那许多麻烦。
玄陵弟子见李秉焕神色沉郁,忙请掌门休息去了。陆云河回身将消息告诉谢平秋,谢平秋皱眉道:“潜儿向来谨慎,可是他去了那么久,为什么还不回来呢?”陆云河和顾长风见谢平秋终究放心不下,便带了几位师弟一起去寻找。他们用了所有传递信息的方法,却半点也联系不上,无奈只能徒步寻找,一直到过了晌午,陆云河才找到了张潜的尸身。
魏奕听罢暗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当初是他自己找到白虹拥他为王的,前些年为了稳固白虹的地位,魏奕对外表现出对白虹的全力拥戴,实则是演了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戏。自己的势力能够越来越庞大,及至如今天下妖魔都来归顺,也都是依赖白虹,因此白虹虽然这么不顾情面地斥责他,他也必须忍着,他绝不能做第一个以下犯上的人。只有白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才能够屹立不倒。
魏奕沉着脸撩起衣衫前摆,屈膝跪倒在地,将身体伏在地上,却故意大声道:“这事是属下该死,让妖君受惊了,然而一则属下料得都不错,妖君现下并无大碍;二则千鹤已死,捉妖师必要乱了阵脚;三则属下还设了一个大局,当年留下的鲛族余孽属下一直打探不到他们躲在在什么地方,这一次借和捉妖师对抗的机会,一边把看守鲛族俘虏的妖兵大量地外调,一边将妖君的丹药里一味重要的药引鲛人泪透露给了他们,他们双方必然要联手来对抗我们,等这些捉妖师和鲛人族一聚在一起,我们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那我们取得最后胜利便指日可待了。还请妖君看在属下做了这么多事的份儿上,就当是将功折罪,饶了属下这次,也好让属下继续效忠妖君。”
白虹看着魏奕,突然冷笑起来,忽然问道:“魏奕,你口口声声说要效忠我,究竟是真的为本君着想还是在打着本君的旗号做自己的事?”
张潜的死状极其可怖,陆云河一时之间只觉寒毛倒竖,此时虽然天气正热,却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联系了在别处的师弟,这才向附近的山民借来了一块门板,将张潜的尸身放了上去。陆云河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大师兄的脸上。众师弟一路上都默不作声,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将张潜的尸身送到了谢平秋身边。
这一句话直接触动到了两人心底最敏感的一块方寸地,白虹是故意在挑衅,警告魏奕他做这一切的用意他都懂。
魏奕也早就知道白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不谙世事的白虹了,他直起身子双手环抱,脸色赤红,朗声道:“属下是妖君的奴才,自然是要打着妖君的旗号。属下受妖君之封,成为上尊,凡事自当尽心竭力,若非亲力亲为,属下不能够放心,所做一切自然都是为了妖君。”
白虹愣了许久忽然朗声大笑:“好好,这个回答很是圆满,居然能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