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定舟见他满脸痛苦之色,忙歉然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
“你来干什么。”周铭疑惑地看着他。卢定舟道:“来给你送药啊,这是我青冥珍贵的伤药,外敷的。我听说你受了伤,特地来看你。”周铭冷笑道:“卢定舟,我跟你非亲非故,你来看我?是来看我笑话吧!”
卢定舟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痛快,我能明白,换谁都一样。先让我看看你的伤……”说着便要去掀周铭身上的被子,周铭一慌,忙按住被子一角说道:“你……不用了!”
周铭不再说话了。周文客嘱咐他好好休养,顺便反思自己的过失,说完便出去了。
周铭独自在房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自觉今日一怒之下做出了这等丑事,再无颜面对周家人,也无颜再在江湖中立足,想重拾往日威风又无法容忍别人的嘲笑,左右都行不通,再加上家族的重担,心中愈发觉得委屈难熬。
傍晚伯父周文宾也来看他,说是来看望,却又是一番斥责。面对家主,周铭自不敢再像对父亲一样顶嘴,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着,那时他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待得伯父走了,这才完全放松了下来。来来往往不少堂兄堂弟,师兄师弟来看他,周铭只觉那些人言辞间非是关切,而像是特意来看自己的笑话的,便装睡不理,却恰听见一个来看他的师兄低声说道:“他素来看不起人,自己又小气,这回也是该着他倒霉!”另一个师兄低声笑道:“算了,他既睡了我们就走吧,我就是来看个热闹,看看他被打成了什么样,正好他睡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第一个说话的师兄笑道:“师弟啊,做人这么落井下石不太好吧!”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了出去,周铭句句听在耳中,恨不得把牙齿咬碎。
卢定舟道:“都什么时候了,害什么臊,我又不是女人!不上药,热毒散不了,你这伤就别想好了。你以为我愿意把这么好的药给你啊,我们玄陵每个弟子每年只能领一丸,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谁舍得用?要不是看在你也吃了苏临渊的亏的份儿上,我才不来可怜你!”
周铭听他又用了一个“也”字,忍不住问道:“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卢定舟“哼”了一声道:“他夺了我心头所爱。”
天色渐晚,周铭看着屋子里的光一点点暗下来,从未觉得人生如此黑暗悲凉,亦未曾觉得时光如此难熬。外面偶有人声,也听不清在谈轮着些什么,但是或低沉或高昂都比他更有生机。周铭万念俱灰便思量起人生苦短,做起尽早结束的打算来。
周铭身上的伤依旧如针挑刀挖一般疼痛,动也动不得,苦苦挨到子时终于才昏昏睡下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周铭睡梦中忽觉有人推他,牵动了腰股之间上的伤口,一下子疼醒了:“谁?”定睛看时,却是卢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