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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为霜霜华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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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嗅青梅,少年听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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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情又接着说道:“不过我瞧这女娃根骨奇佳,若是能炼其精元,可使你修为猛进,但今日再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你莫要再拖了。”

朝露闻听此言,双眼骤然放大,再不敢出半点气。

二二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师傅,能不能不要露儿……师傅,二二求你。”

莫沉见这黑龙忽现惊疑之色,剑势稍缓。

花情见机,招手便将二二给抓回,二二在离开朝露身侧的一刹那,大眼圆睁,满是惊慌。

花情与二二迅速的向后撤离。瞬间消失了身影。

风声大作,密林中的树皆簌簌而动,树叶扑啦啦的从天翻落。

那位追踪三人三日三夜最后偏离了方向,迷路的神仙美人莫沉不早不晚,在妖孽花情洗完澡后,在朝露命悬一线之间,垂眉顺眼,缓缓步出密林走进清水潭旁,紫衣华衫看不出半分富贵气。

朝露心底落下大石,偷偷的拉着二二向后微微蹭了蹭。

连滚带爬的跑着,沿途还碰倒了几个摞在墙边的竹竿,朝露不敢回头,便自滚到一间小屋下面,瑟瑟发抖。

身后便是二二的房间,可朝露不敢进去。

她虽憨实,却也知道,恐怕此刻她是进了个不该进的地方。什么花前月下,恐怕真要做了花下死鬼也不自知。

花情蹙眉,盯着朝露的面庞,这面相三分憨傻,七分秀丽,但凡过个十年便是个标致的美人胚子,尤其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灵动的盖不住心思。

只可惜,她触了他的底线,若不是二二这般护着她,他也不会生了灭杀她的心。

二二,着实是花情的寄托。

朝露正自思索时候,一道香气迎面吹来,她恍然抬头,花情已经着好了衣裳,向她逼近。

“小丫头方才为何不逃?”吐气如兰,花妖哪怕吸了再多精血也是花妖,这一口清新之气教朝露有些晕厥。

“何苦,教你光着身子追我,有些不太好意思。”朝露还想说,身上压着个不轻的二二,她想动也动不了啊。

花情颇为嫌恶的看着那剑痕,随手捧起些清水从肩头开始向下抹去,而后稍稍就着水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待那些灰土逐渐从身体上脱离之后,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缓缓出水。

朝露的口越张越大,咋舌不断,但她居然没移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死之前有此艳福,不错,不错啊……

忽然她捂着自己的下身,茫然,为何这身体居然长的如此不同?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所谓男人的身体,前些日子与二二窝在瓜田里看牛哥莲妹修行欲死欲仙术时,牛哥也教他们看的精光。

但这二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朝露对于美有着自己的执着,正像是花情的身体简直是美的造孽,那身体上一丝赘肉都无,宽肩窄腰瘦臀,蜜白色的肌肤尚结着点点细汗,看那笔直的腿径直迈向水潭,一没便半个身体全数进入了水中。

乘他背对着自己的时候,朝露一瞬间有过跑还是不跑的挣扎,但是她很明白,这千年妖孽竟然敢将背影给她,就根本不担心她能跑丢,于是她索性坐在原处抱着尚是半昏不醒的二二看美人入浴。

花情用手拂了拂微湿的贴在脸庞的头发,凤眼微微转向了朝露面上,狠狠的浮起丝诡异的笑容,将将挪步到了朝露和二二身前,却又停住。

一丝月光终于是清透的从密林树冠中穿出,放在花情身上,这一身狼狈:白衣成灰,汗湿沾衣,总归让这个自有洁癖的妖孽不断的变幻着面色。

这些细微的变化教朝露看在眼里,她望着这月泽之下不见风姿的颜面,硬是将“其实你还是貌似天人”这句话给咽下了肚。

花情吐出口清气,自言自语着:“终于是摆脱了。”

他随手将二二与朝露一扔,两人就地一滚滚做一堆,然后就听二二闷哼了一声,两手自然伸出,将朝露护在了怀中。

他眼色迷离,显是未醒,却行为自然,教朝露心中有些感动。

花情他腾跃在山林间,衣裳在风中摆动,柔软的面料扑在朝露的脸上,反倒更加清醒。

她不明白了,妖孽花情是不是赌上气了,今日定要拿她开了荤饮了血吸了精元,才算舒心。

侧眼看着那方的二二,似乎在狂风拂面下还是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方才那位美人神仙给下了什么法术。

美人莫沉抬头看看那妖孽消匿的方向,叹了口气,心道麻烦啊麻烦……这一路就未太平过,不是迷路就要斩妖,来凡间办点事怎生就如此麻烦呢?

脚底下却还是跟着那妖孽而行,常人看,妖孽的行走方向是毫无章法的,然在这神仙的眼里,却通透的很。

其实,只要放下孩子,他并不一定要斩妖的。心中如是想着,但动作却也狠烈的惊人。

跟神仙拼,似乎有些不明智,只是不知道眼前这神仙是个什么心性的主,若跟那青牛山小道士一般,口口声声喊着除魔卫道,那今日花情就真的有来无去了。

不过哪怕心底转过无数念头,花情还是颇为镇定,那双凤眼不由自主的再次眯在一起,透露着危险的讯息。

朝露悬空踢了踢他,“你还不走?”

妖孽花情向前迈两步,环视四周,朗声说道:“可有高人在此,望指教一二。”

这妖孽口中如是说着,手底下却悬出一棵翡翠灵珠,噼啪一声直直的射向朝露的正后方,山壁处散出一阵尘埃,烟尘过后,莫沉从中步出。

妖孽花情的瞳孔微缩,连忙几个跃动拎着两人退到了莫沉的正对面,蹙眉说道,“不知上仙在此,多有得罪。”

院中的孩子们都睡了,鼾声四起,朝露心中觉得好笑,便想逗逗他们。

她趴在其中几个孩子的屋外,偷偷的探头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双眸瞬间放大。

话刚落音,朝露低声叫痛,二二已经狠狠的咬住了她的脖子,咬的很重。

朝露不由自主的后退,二二执着的向前,他额上扑着汗,眼中攒出红红的血丝,口中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哀鸣,凝红的血珠缓缓的从嘴角渗了出来。

二二的手攒成了拳头,眼神中最后一丝清明滑过丝可怜,她知道他不想的,看他这般痛苦,朝露的手突然渐渐的放了下来,口中轻声说了句,“二二,我们……还是朋友”

“不,老子不是妖。”二二喃喃着,满脸的凄苦,这身体还在晃晃悠悠站地不稳。“说了多少次了,老子不是妖。”

“不是妖?生而为妖,就当有为妖的自觉,否则你何来的活路?”花情再踏前一步,柔软的黑发如流水直泄,面上现出几分不忿。

朝露心底怆然,一咬牙,抢到二二身旁,扶着他的肩说道:“二二,你醒醒。”

朝露皱眉,这该如何是好,果然是前有追兵后有山壁拦截,死路,终于是死路了啊。

花情却好,突然将二二扔在地上,冷冷的看着朝露。

“去取了她的精元。”

于是朝露便连番甩头,结结巴巴的道谢,慌慌张张的找路。

莫沉刚要开口问路,抬头见月华下,一个白衣妖孽携着个小妖从远处踏云而来。

如今的妖孽竟都这般猖狂?莫沉蹙眉,微微后撤,隐匿了身形。

此人依旧是个美人,远山水墨的气质,清清淡淡着人心动,双眉斜飞入鬓,黑发垂腰,薄唇微抿,轻轻的将朝露放在地上。

那时候朝露还小不懂情愫二字,那时候莫沉依旧路盲的去了谷底。

若不是这莫沉路盲,恐怕也就遇不上朝露。

风从脸庞窜过,朝露再疾跑几步,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不要紧,却摔的她气力全无,明知道身后可能有人在追,这甫一爬起便呼啦啦的滚向斜坡,向谷底滚去。

朝露名为修仙,实则是个苦力。这五年光阴除了饱了青牛道长的肚子,什么也没学成。

他一拂袖,袖风顿起,将心岸连抽十几个跟头,一坠落在了高高的树丫上。

花情的心情不好了,他连番留手,未料这心岸居然要用出那流云金符置他死地。所以他的掌瞬时化爪,乘心岸还未站稳之际,一爪子劈了过去。

说那时那时快,一个小个子从花前月下混乱的宅邸中冲出,生生的挂在花情的手上。

朝露张了张口,心岸索性喊道:“后面还有好多人抓你泄愤,我随时可撤,快走。”

朝露跺跺脚,转过身便向山下跑去。

心岸喘了口气,大喝一声:“妖孽看剑!”

只可惜她方听见花情说了句,“你还小,大一些我定会让你尝试尝试……”

后方一阵风声掠过,一个少年的声音猛喝:“露儿你快走。”

那剑横劈,将花情挑后几步,背负着剑匣子的白衣少年飞到了朝露身前,心岸的青龙纹印宝剑挡住二人去路,指斥着花情,“妖孽,看你为非作歹,今日我定当除魔卫道……”

朝露没再说话,闭上了眼,她心想,其实还真的……别无所求啊。

那气息离脖子愈近,她反倒是憋闷的不行,等了半晌,那牙只是在脖子间厮磨着,让她痒的够呛,于是微微喘了口气,那花情的长牙便从口中探了出去。

忽然灵光闪动,她猛地睁开眼,问:“我能再最后一个问题么?”

朝露居然就这么点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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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在花前月下又住了三天,这三天不算神仙日子,但也过的着实快乐。

花情的声音绵绵而来,“小丫头厉害啊,居然一出手能毁了我花前月下。你说若不拿你做点什么,我心难安。”

他从天而降,白衣翩翩,猛然间气息近,一只手便提起朝露的脖子。

朝露感到气息阻滞,她被推的直直的顶在山石上,皱着眉头看着那不似人间的容颜,在下一刻露出了危险的表情,“可惜了这美人胚子,来生就不要再碰见我们了。”

一只火鸦径直便钻进了正堂大殿,就听里面传来声摧枯拉朽的倒塌声,木梁噼里啪啦的作响,烟尘四起,轰然倒塌了半片高墙。

乘着混乱,朝露忙窜过惊慌失措的众人,在熊熊火光中向着宅院外跑去。

穿过长廊,前方就能瞧见月色下的花圃。

宅院深,月华暗,四处依旧安安静静,连二二房中的灯火突然也在一刻间熄灭了,只留下朝露,独自面对着酸梅大婶。

酸梅大婶嗤笑一声,那朱红色的花蕊缠绕成线,从后方包围上朝露,瞬间将她捆的结结实实。

“孩子,别跑了,认命吧。”酸梅大婶其实蛮喜欢这个闷不吭气怡然自得的小姑娘,只可惜她们从来都不是同道中人,所以她颇为怜惜的拍了拍手,花蕊一收。

朝露抚着心口,喘着粗气,连番摇头,她想起这几日酸梅大婶待自己的好,不由得带上几分哀求之意,“酸梅大婶,放朝露走可好?”

“放你走?”酸梅大婶红衣翩翩美艳至极,“我这几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哪里能那么简单的放?”

这一说,朝露便觉得满头晕眩,她方想起,这酸梅大婶的好意,恐怕真不是她能生受的,人家或许只是想分她几口精血,养她几分精元。

第一次觉着这宅院深深好是可怕,深夜里的宅院若一个诺大的影子,将朝露整个人笼在其中,不管走到哪里都被这影子压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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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隐没在乌云深处,远处的山林中还传来几声夜狼的长鸣,教这处深宅更加显得阴森逼人。

“小露儿有事?”花情俯身,捉住朝露的手,这手小小的软软的,却也有些薄茧,他微微蹙眉,用那软绵修长的手轻轻抚着朝露,“真是可惜了呢……”

朝露憨憨一笑,“种瓜种出来的,不过今日也是要跟花情师傅告别,再耽误了农活我师傅也要怪我。”

花情忽然靠近,在她面上轻轻一嗅,被美人这般触碰,倒教朝露僵直了背脊。

“废物。着你下山哄骗个女孩子回来,竟哄骗出这等下场。为师平时怎么教导你的?”花情的话教朝露脑中四分五裂,那一个个关于二二出现的每一个场景,都变成了可笑的片段。

哄骗?哄骗!夜风吹在她的脸上,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她终于一个哆嗦坐了起来,再也不敢逗留,她想起方才那幕可怕的场景,仿佛下一刻便会变成她毫无反抗之力的躺在地上,二二将她身上的精血一吸而空。

所以她几个起落,从院子这头向外跑去。

二二的房间灯火长明,内里有人在细细碎语。

只听见先是花情的声音响起,他依旧是软言细语,温柔至极,“那小妹子你果真喜欢?”

二二支支吾吾不说话。

远处,却突然听见二二撕裂心扉般的喊声,“露儿你等我,我定要成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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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情待要提拿他们之时,这一次莫沉再没让他们及时落跑,而是一剑送出,青光大绽,琉璃色的灭妖咒频频在清水潭上响起,直直的击向妖孽花情。

妖便是妖,修了千年也偏离了正道,这灭妖咒便是仙家斩妖的利器。

花情错了面色,慌慌退却两步,连朝露都觉着花情难逃此劫可叹美人零落之时,花情的胸口处忽然飞出条黑色的龙,龙身透明,在花情面前盘踞成一个结印的八卦,生生将灭妖咒给挡离了开来。

所以花情微微弹指,将二二拎起。二二的手锁着朝露的脖子不能动弹,这一抗反倒是朝露轻声呼痛,再一提,朝露终于叫的厉害。

这脖子可真跟拧断了似的疼,但好歹是将二二生生给拉开,他口中直迷迷瞪瞪的嚷嚷,“不要杀露儿,师傅……”。

花情挑眉,索性起了杀机,一掌化作利爪,朝朝露的天灵盖上击去。

妖孽笑出了声,笑的很是畅快。

“若我要追你,根本不用出水。”

朝露自然明白,她眨了眨眼睛,心道教你能光着身子追,也是个境界,如今果真不能到此境界啊。

妖孽花情干了件妖孽的事情,在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心中打磨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比之他身体上的剑痕还要令人深刻难忘。

朝露见他**站在原处,将那落灰的白衣抛进水中,白衣**过一片水纹,再从水中缓缓浮起,只手掐诀,一道清风飞过,白衣重新落白,无尘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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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整个密林,虽有三个大活人,但却有一个浑浑噩噩的,剩余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花情压根没将她当做女人。

但转过身,却瞧这丫头满面痴傻的看着自己这方向,不禁红唇微浮,凤眼微眯,满是戏谑之色。

朝露微愕,才发觉花情的上身处,从肩头到那腰间,一道深深的剑痕。

这妖孽已经冷笑着说了句,明眸流光异动,“一会再来收拾你这死丫头。”

然真正让朝露咽下这句话的原因在于,妖孽花情已经背对着他们宽衣解带,落灰的白衣抛在地上,朝露的瞳仁瞬时放大。

这一生,在小小朝露心中再次留下无比震撼的——来自于妖孽花情洁癖造作之下的美人出浴。

她分明是瞧见,其中一个孩子正捧着白日里一起玩耍的山下农户家的孩子的头,一点一点的往外吸着精血。这每一口血吞咽下去,便有一丝血滑落嘴角,滴在地上。

瞬间,便会有另外一个伶俐的孩子扑上,将地上的血舔的干干净净。

朝露顿时一阵反胃,她惊恐的后退几步,捂着嘴不敢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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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却又有些感慨那位美人神仙,这不过才走了三日三夜,怎么就能被甩脱了呢?哎……吾命休矣。

朝露不知,莫沉从来都有迷路的习惯,这习惯,自他从人修成了仙就没变过。

然后她费劲的抬头,妖孽花情的额上已是细汗密布,殷红的唇紧紧咬在一起,着是这样还是那样赏心悦目——前提是别要吃了她才好。

也不知道奔走了多久,花情突然喘了口气,轻笑出声。他脚步放慢了下来,落到了一处密林中。

密林深深,一棵树紧挨着一棵树,将月光挡得严严实实。朝露不怕夜视,她能瞧见已是到了个清潭旁,清潭若明镜无波,泽内水莲吐幽。

一把如玉宝剑亮在手心,宝剑晶莹剔透,隐隐的翠玉从剑心向外折射着光芒,而剑柄处,却又镶嵌着一块闪着润泽之光的紫色宝珠,若是识得此剑之人,皆会明了,这乃是天上伏天上神的法器。

莫沉的手微微一动,剑光四射,山林中的树扑啦啦作响,树冠自然分开,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活将花情离去的路线分开了两条道。

从月华处折射下一缕清透的月光,将眼前瞬间照亮。

花情微愕,又看了眼莫沉,已是脚下放出劲,准备撤离。

只是一微微的举动,莫沉却忽而开口,声音软绵而又温和,“放下这女娃。”

妖孽花情的脸变了色,却似乎开始憋起劲来,左手是昏迷的二二,右手是活蹦乱跳的朝露,一阵旋风掠过,便自消失。

上仙?原来美人是个神仙?朝露吊在花情的手上,望着莫沉的眼眸中又多了几分艳羡。成仙,那是凡人一辈子的梦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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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沉只向前微微一步,花情就如惊弓之鸟般的紧张起来。

二二的口松了松,突然他锁着朝露,闷不吭气了。

朝露甚是奇怪,待在原处不敢动,圆溜溜的眼睛望天望地望二二。

良久,连花情都觉着奇怪,他从山壁上撑起身子,见朝露还是乌溜溜的眼睛四处转悠,虽身有多处伤痕却面色红润、精气十足。

“二二、二二!”朝露喊着,花情的唇角浮出了月牙弯度,凤眼眯着,只手撑着山壁,似极为欣赏眼前这场好戏。

二二望着朝露,眼底含着泪,“露儿……我……不是妖……”

“对,你不是妖,你和我一般。”朝露回答的很坚决。

二二从地上爬起,啐了一口,眼神有些阴狠,浑不似往日模样。他连番转悠,终于是找见朝露的方向,看着面前那娇俏的身影,混沌的眸中闪过丝清明。

强自后退,他拼命摇着头,额上冷汗直掉,直说着:“不。”

花情向前,月华下的白衣若圣,却笼罩着阴影之下,“身而为妖,没有朋友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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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刚欲回头再瞧眼美人,却发现人已不见。她再转头,却见花情夹着二二已是到了面前。

二二冲她直嚷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笨蛋。”

他这一刻还将将发愣为何人家说是向北便能出了青牛山,谁知道一扎却扎进了谷底里。他不是不会飞,但是每每飞就飞出了地界,这让他也无可奈何。

只好从头再走,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走。

莫沉眼瞅着这丫头愣愣的看着自己,而后面上突然飞上桃花色,他微微一愣,虽说自己在九重天上也算个清俊的仙,但绝不至于能到让人脸红的地步。

酸梅大婶是二二的生活管家,最爱拧着二二的耳朵叱喝他。她人很好,待朝露也好,也依着花情说的,总去朝露的厢房里给她送吃的,甜的小酒香香的水果送的不亦乐乎,二二都吃味的说,自己从来没受过此待遇。

终于到第三日的夜里,朝露因为内急,匆匆忙忙爬起床就去了院中寻找茅房。

在瓜田中看守了这么多年,唯一学会的便是夜视,她很是自如的在后院中穿梭,却甫想起,这还是她第一次夜间在后院里跑动。

她抓着一根常青藤,藤断,全仗她平时养出的一身蛮力;扒拉着无数石块,血痕拉的浑身都是,但是下坠的态势未落,眼见着离谷底是愈来愈近。

夜视很好的朝露,瞥见下方似乎站着个人来回晃悠,她只好大声呼喊,“接我一下啊…………”

“啊”声未尽,她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一人怀中。

正是二二!

二二的出现一时解了心岸此时的急,而朝露却还在山路上奔跑着。

如今,恐怕得爬到青云派找到青牛道长才好去救心岸。花前月下的花妖们恐怕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自己。心头转过数道弯,朝露的脚迈的更加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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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情很轻蔑的看着心岸,他一千年妖精怎么可能惧怕了这小道士,但是青云派青牛道长座下最宠爱的持剑弟子若是伤了,恐会受到些麻烦事,所以往往纠缠间反倒是手下留情了。

他推出一掌,掌心中繁花吐蕊,频频将心岸推至山道上。心岸见似乎不敌,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个金色符纸,这符纸上流云攒动,倒叫花情变了脸色。

果然和一般的小道们一样犯了话多之毛病,这花情本是千年的妖精,一出手狠烈无比,心岸的通天眼瞬时发动,那千丝万缕的花蕊在眼里只作了一种姿态,于是他后退几步,定住心神,双手掐诀,念做,“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剑直出,青光闪动,青龙纹印画出条龙纹,将那花蕊挡在了结界之外。

“露儿,你先走。”心岸低吼了一声。

花情不爽,收回长长的尖牙,回头看看那火势减弱的花前月下,再望望这没心没肺的姑娘,眯起危险的凤眼,“说。”

“何为欲死欲仙术?”她直勾勾的望着面前那如玉剔透的美人,小脸正经的板着,认真的求教,的确这问题她藏了好几天,若最后一刻不问,岂不会后悔?而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那眯着的凤眼渐渐舒展开,舒展成漂亮的月牙形,终于听见了连绵的笑声,蛊惑人心。

妖精不愧是妖精……可是这二二相差怎么就那么远呢?

“莫要多说了。”朝露眨了眨眼,“毁了你的花前月下也非我所愿,我并不知道这是火鸦符纸。”

她想了想,便又继续说道,“能被美人花情给吸了精血倒也不赖,换各种死法,如今看来,这死法倒也没那么难看。”

花情微微一愣,而又浮起丝危险的笑容,“既然如此说,就让你死的没那么痛苦。”

在朝露的人生中,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她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跑着,便在经过两头高的山石时候,苍天大树上有一个逆光的人影,悬在高处。

这一头青丝在风中飘**,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轩轩如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衬着那望之则情怯的气势,显得是那般神仙中人,可惜,这是个蛇蝎心肠专吸人精血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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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朝露就要被埋在花蕊当中,在这刹那,符纸现在手中,掌心一片炙热,大概十几只火鸦从符纸中扑啦啦的飞出,火势破天。

酸梅大婶发出声惊恐嘶鸣,红蕊迅速合拢,朝露被顺势扔在了地上,就地一滚,火鸦乱飞,将酸梅大婶围在中间。

花惧火是天性。火鸦的突然出现教酸梅大婶惊吓的四处躲闪,尖叫连连。一时间花前月下的大宅子已经被烧了一小半,惊扰的所有人都跑了出来。

脚微微后撤,她的手也缓缓抚上心口,心口处放着曾经心岸师兄给她的一张符纸,师兄说过,不到危急时刻千万不要放出,恐被青牛道长发现。

朝露的大眼圆睁,看着酸梅大婶一步一步风情万种的向自己走来。

她慌乱的后退,又埋着头向后跑。

方跑到正堂附近,那门廊处却有一红色妖艳的女子坐在廊内,轻声笑着,“孩子,想走了?不多留几日?”

“不……不……朝露怕师傅担心,想要先回去了。”朝露缓缓后撤几步,一脸的紧张。

酸梅大婶厉色顿现,“我花家待你不好吗?说走便走?都不与二二打个商量?”

“小露儿你有种天然的香,好香。这般可人儿居然是个种瓜的,着实可惜。不若留在我花前月下,让我家梅儿好好伺候你不好?”

梅儿便是那妖冶的红衣女子,二二爱唤她酸梅大婶,长的如此妖艳美丽,却在二二的口中变成个着实不搭的名头。

“可好……?”他又问了一遍,这眼神迷离,勾魂摄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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