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桉跪坐着,身边是一套木质茶具,她纤细的手指拿过茶壶,滚烫的茶水往杯里一倒,马上看到一团白雾腾空而起,顿时茶香涌动,很快便弥漫整个政延阁,沁人心脾。
她抬手将装满茶水的杯子,轻轻的放在主位上祖母的左手边,轻声道:“祖母,歇息会,饮口茶吧。”
毓华闻言,笑着放下手中的奏帖,端过茶杯啜饮一口,霎时间,齿颊留香。
他轻轻的抬手,紫银光拂上那红肿的双目,冰冰凉凉的,想来是在替她消肿,好让她明日起来不会难受。
许久,待竹卿双目恢复如初时,天空东边已泛白际。
他悄悄俯身,薄唇落在少女的额间,轻柔又缠绵。
须臾间,哭累了的竹卿,没再听到声响,才缓缓地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
在房里扫视一圈,果然不见人影,鼻尖的酸意又有涌上的趋势,她吸溜了下鼻子,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想着: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她眼泪汪汪,泪又如线而下,抽泣声不止...
躲进被子里的竹卿,感到脑袋一重,似有一只手在抚摸着被子。
她瞬间咬住唇,不让自己的哭泣声传出,她才不要让他知道,她为他哭了....
闻言,咬着的唇又重了几分,泪又絮絮而落,她擦了擦,腹诽着:她才不要相信臭男人的鬼话,都是骗人的!!!
浴桶里放着的是一朵朵冰蓝色的桉花,淡雅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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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殿。
摘掉繁重的头饰和凤袍,毓华感到一身轻松,看着铜镜里已然苍老了许多的自己,突然开口道:“绿漪,我想沐浴洗漱一番。”
正准备将风袍叠起放好的绿漪手一顿,问:“不先歇息会吗?”
“不用,你忙,有绿漪在,你大可安心。”说完,守在门外的绿漪闻声进来,搀扶起毓华。
行至门扉处时,毓华停下脚步,侧过身又看了竹桉一眼,浑浊的眼中满是不舍,
开口嘱托道:“桉儿,你与卿儿都要记住,蓝桉谷之过,桉氏血脉本是受害者,却替他们背负了上万年之久,早已仁至义尽了,所以你们大可事事以己为先,整个蓝桉谷都没资格去责怪你们半分。”话落,便转身,脚步蹒跚而去。
将茶杯搁在祖母面前的案上后,才神情严肃道:“祖母可莫再说这样的话,我听了尚且生气,卿儿若在,可给小脸色看了,您啊,定会与天同寿的。”
毓华看着气鼓鼓的竹桉,一双慈祥的眼睛蕴含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饱经风霜的脸上笑意盈盈,带着茧子的手吃力的抬起,捏了捏竹桉红润光滑的脸颊,哄道:“好好好,以后啊,不说了。小丫头就别生祖母气了。”
竹桉听着才将秀眉舒缓,笑着应了句好。
竹卿越想越深,不断的回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越发觉得他虚伪至极,她真的是瞎了眼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小嘴撅着,肩膀一上一下起伏抖动,发出轻轻的啜泣声。
扶笙缓缓而来,看着木**起伏的被子和传来的抽泣声,呼吸一窒,喉咙像被什么梗住,心脏就像被撕碎了般疼痛难捱。
随后放下茶杯,慈爱的看着竹桉道:“我啊,看了你这些时日处理的政务,都做的好极了。倘若我不在,你也定能独当一面了。”
说完,喉间一阵痒意,毓华抬手遮住脸庞,轻咳一声,后又端起茶水一饮,咽下口中的腥味,然后若无其事的看着竹桉,笑得一脸褶皱。
竹桉闻言,脸一沉,眉梢拧到了一处,拿过空了的茶杯满上,不语。
他该走了,去一趟玉清胜境寻那乾坤镜。此镜乃元始天尊所制,可以洞察人世间万物。这样卿儿也能相信他所说的绝不是欺骗。
一缕缕白云慢悠悠的漂浮在蓝桉谷的高空上,一群长山鹊乘风而行掠过谷底未开灵智的花草树木,与正在晒太阳的幼崽们嬉戏。这里常年四季如春,若没有万咒阵的囚禁和玄冬带来的惩罚,将会是人人艳羡的世外桃源。
这日,政延阁内。
不知过了多久,房里才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一直躲在房顶的扶笙,瞧着哭着哭着睡着的少女,才悄然施法而下。
再一次来到床边,看着哭的双眼红肿,连在睡梦中偶尔抽泣一下的少女,殷红的眸满是心疼,心中暗骂自己真是是混蛋。
半响,扶笙见她还是不出来,也怕里面人闷坏,又说:“卿儿,我知道你现在一时半会不愿相信,可我说的皆是真心,等我三日可好,三日后我亦会向你证明,我说的绝无虚言。”
“你,先好好歇息,我走,你乖些,记得出来别闷着。”
话落,便转身出了房门。
“沐完浴,才能睡得香。”毓华应道。
绿漪闻言也不曾多想,便转身吩咐去了。
很快,侍女们便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绿漪检查了一番,才搀扶着毓华去梳洗。
她原先直挺挺的背脊已逐渐佝偻,走的每一步都愈发的缓慢,每一次抬脚都显得那么吃力。
竹桉听完那些话,心中愈发的不安。
正当想追去询问一番时,却遇大长老谷雨,携二长老苏木和三长老枫烨前来议事。无奈只能作罢。
毓华又认认真真的看着竹桉的小脸,颤抖的手细细的描绘着她的五官,良久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心中不禁有些惋惜,若竹卿也在,就更好了,可惜啊,她等不到囖。
她又抚了抚竹桉的秀发,道:“乖孩子,祖母有些乏了,禁不住坐。”
“那我送祖母回寝殿歇息吧。”竹桉说。
他,又让她落泪了。
他阖了阖眼,忍住那酸涩感,走到木床边坐下。
伸手抚摸着隆起的被子,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卿儿,事情不是你想那样。我看的一直是你,也只会是你,从未有过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