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皓顺顺利利通过了
轮到巫皓最后翻看时,他一下就认出来了,那里少了一片,那新鲜的截痕还在,而由族人悉心照料的根叶,怎会出现这种错漏,逐一排查后,巫皓很快便断定是林言所为,回安立刻推脱说,“我这外戚已是数年不见,我对他也无多的了解,贸然将他留在村中实是我的过错,现下火烧眉睫,就是先将他捉回,莫让山休木的根叶流散在外不入故土方是要紧之事……”
林言回到住处,噼噼啪啪如雷声大力地敲开了门,屋里的回倩并没有去凑葬根叶的热闹,留守家中照顾听雨,回倩稍显不悦地拉开门闩,话刚说到一半,“怎么这么……”
林言来之前,回安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弄乱损坏那些红花,否则会被视作扰乱神灵的栖息地,是大罪,林言和其他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挖开泥土,在花圈之外铺成一个耸立的土堆,约摸一尺深浅时,层层围绕的人群中让开一条道路,几个头戴花环的姑娘身着清一色花样的裙子,遮着大片的荷叶过来了,她们手里均端着盛有根叶的盆子,林言三人候在土坑边,看她们一个一个由少族长——巫皓的儿子验查过后,将根叶倒入坑中
林言趁大伙都留神着那个坑洞时,脚往旁边一滑,装作不慎摔倒,他刻意避开了那些红花,不想多生事端,就在他倒下去时,趁机往手上摸了一片叶子,一旁的同是挖洞的一个大汉连忙扶了他一把,“没事吧?“
高台下有雨丝飘进来,林言手快将叶子藏入衣袖之中,“无事,我下去休息一会……有些累着了……“
<!--PAGE 9-->
巫皓丝毫没有怀疑,他还搂着林言的肩头,“年轻人,这人啊,拼得就是一股冲劲,你这样将来可是会吃亏的……“
林言心中翻着白眼,表面上却谦逊道,“吃亏是福……“
林言泪眼婆娑,“我悟了……”
昔水中听儿始终未能参悟的那最后两式
三十五式,青山落雪——青丝雪
是呀,他该想到的,三月的期限早早便已过去,听儿却一次也再没有毒发,他是在逃避什么,他不愿承认自己亏欠了另一个姑娘那样多,他在自己骗自己,骗得深信不疑,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想林语真的和他是,两不相�
他最后道,“你还是我的大哥吗?”
是那个温和善良,儒雅谦逊,时常笑着,从不算计从不害人的林书吗?
对话的两人谁也没有理会四处的杀戮盛筵,鲜血遍地,开出漫天红花,刷啦啦的雨水一次又一次冲开那些血流肉烂,肉尽骨出,地面上混杂着血水和雨水,尸体腐烂的臭味弥漫在四周,一个日夜过后,这座桥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红色的妖冶的花纹浸湿爬上他们的衣裳,宛如黄泉彼岸的无叶之花,预示着今夜的凡俗惨剧,林书一双白鞋被血浸红,他触到脚边的湿意,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对林言的控诉,林书丝毫没有动容,他轻轻唤林言,一如往昔,“小言……”,他说着林言听不懂的话,“我以为你最懂她的……”
<!--PAGE 14-->
然而从刚才到现今,林言脑子里只不断盘旋着林书原先的那句话
“只是假寐而已……“
巫皓亦是一言不发,既不认同也不出言反对
林言愣愣地在那里,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林书见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扬起一只手示意伏在周围的手下准备时,回安抢先一步,夺过身后一个村民手里的菜刀就向林书冲去,他知道林书是不能视物,擒贼先擒王,他打算拼一回,用自己这条不值钱的命,换身后所有人的安然,至少,倩倩必得无恙
林书早就听出回安正在朝他迅速奔来,但他却一点反抗应对的迹象都没有,他直起身静静地呆在原地,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林书的性命危在旦夕,一边的林莫忽地踏出一步上前来,林莫知晓,这是爹爹给他的磨炼,他手握数把飞刀,一个躲闪避开刀刃,回安一个砍不中,冲得太快而被惯性一带,险些摔在地上,林莫一把飞刀过去,正中后心,回安倒下,垂死时动弹了两下子,就再也没有醒来
<!--PAGE 13-->
他笑了一笑,缓缓道,“而最后一位守洞人是谁,只有暗门和闻人府的人明晓……“
回安顿觉不妙,他注意到林书是话里有话,“什么叫拉上巫族所有人?“
七
林书恨听雨仿佛是天经地义,理之当然,就如同每一代剑主与他的刀主互相敌视一样,就像闻人龙之于闻人风,杜若松之于闻人龙
根源不过是听雨害了林沫,林沫于林书而言,是他身边除小莫外,唯一与昔年林中村有着瓜葛的人,当年他们一块逃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他们对林书来说,是真真正正的,他和林巧儿生下的孩子
“你有什么把握下这个注呢?”,林言笑得既是彻悟又是凄惨,“她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小少爷,我……”
林书打断他,“但我终究是赌对了,不是吗?”
“你拿我和她的命,活生生的人命,当做棋盘上不值一提的棋子,对啊,你赢了……”,他心里空虚而落寞,悲戚又哀凉,“所以,你想从我这拿到什么赌注呢?”
林言装作淡定毫无波动的样子,内心早已乐开了花,“你要我干什么活呢?”
五
“我同族长讲一声,你就能住在这里,我会和他道,你是来我这投奔的远亲,你到时候可不要说漏了嘴……”,回安接下去道,“明日族里要举行葬根叶的庆典,要设八根火炬于八方,燃山休木树脂所制的幽香,近日暴雨连绵,须以伞遮火,中间由三个青壮年挖洞,族长和我在一边唱祷词,其余族人围圈和吟,你……”,他看着林言不算瘦小的身板,“便去挖洞吧……”
<!--PAGE 12-->
林书站在那里,风卷起他衣袂飘摇,露出他那双已经有些老旧的靴子来,白得如雪如霜,仿佛再过多少年它还能一如往年一般地纤尘不染,可是所有人都晓得,它怕是早就沾满泥灰,落遍尘土,只是有人,有那么一个人把它刷净磨平,去污洁垢,硬是把它当做以前的样子,演了一场让外界都以为它还是似当初一般的戏
林莫今年已经是十五的少年郎了,他就跟在林书身后,腰间挂一串飞刀,林言望见的他的眼里,有着跟当年的听雨一模一样的东西,那是被称为“刀”的一种人所拥有的,他知道,林莫怕就是林书为下一代剑主选好的刀
他猛地一抬头,直面上鞋子的主人,那双空洞无物的眼,一条浅浅的长长的瘢痕,不再是温和的笑
伸出手摸自己的面庞,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已经是泪流满面
果然,是林书
她心安极了,瞑目浅笑,无力的手摔下,扬起水花,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一如多年前,“对不起,我家少爷给你添麻烦了……”
因缘而遇,果终而离
<!--PAGE 11-->
听雨知道,自己又给林言添了麻烦,林言为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她居然什么也回馈不了,他去闯刀山火海,她却只能在彼岸等他,她不自觉又哭了,她听不见自己的哭声,在一派杂乱无章的声响中,她闭上眼也抑制不住不停流下的泪,忽然,她听见一声极微小的破空之声,从背后而来,向着林言砍去
她连忙爬起,从后头一下抱住了林言,那把飞刀直直刺入听雨的背脊,极深极深,血花飞溅而出,地面上流淌的雨水渐渐被染成了眩目的红色,交织在一起的血水模糊,勾勒着花样的斑纹
听雨终于醒来了,昏睡一天,她缓缓睁开双眼,便觉四周夹杂着是一片雨声打闹声,那些巫族的族人将锅碗瓢盆打得乒乒乓乓响,为首的巫皓大叫道,“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却恩将仇报,让我们的神灵不得安息,如今念在回安的面子上,只要你交出叶子,我们就可以放过你,但你和你的后代子孙以后也不能踏入巫族土地半步,我们将永世驱逐于你!”
六
林言顶着瓢泼大雨,吼得是撕心裂肺,“叶子给你们仅仅只是埋进土里等它化作春泥,可在我这里是一条人命啊!”
回倩只好将前因后果一并向回安说了,也提及屋内还有一个听雨,末了又道,“师兄你日夜守着山休木的根叶,不知道外界的传闻,他便是那第三洞的守洞人,已是潜逃出闻人府和暗门,如今他和那两大宗派站在了对立一方,师兄不必因此再累及他人……”
回安打量着林言,“你到底是为着什么做了叛徒?”
“我弄丢了奇玄匣……”,林言注意到回倩话中有关山休木的讯息,心里盘算着这真是天赐良机,他故意在话里连上对暗门的不屑,不经意取悦于回安,“弃了便弃了,居然为着那个破匣子从东洲之北追来南蛮,真不知有什么他娘的用处!”
这时林言就已经闯了进来,他粗鲁地一把推开回倩,回倩一下跌在地上不明所以,他跑到里间带着听雨走出门去,外面仍旧下着雨,他火急火燎,撑了把大伞,让听雨披好蓑衣斗笠,伞挡着听雨,自己什么也没遮,就冲进雨中
回安料定林言不会不理听雨,知道他一定会回到自己家里,带着手拿锅铲扫帚菜刀的民众赶过来时,还是迟了一步,从回倩那里得知他逃离的方向,便携了众人,哄哄闹闹地去追
林言是在巫泽畔的一座跨湖三孔小桥被赶上的
林言揣着那片叶子,心想不过是一片不起眼的小叶,多半不会被发觉,然而他怎知巫族对山休木的敬重简直到了疯魔的地步,一枝一叶早就被巫皓熟记于心,林言离开才一阵,便到了由族长亲自查验的一环
巫皓沿着高耸入云的天梯,一步一步地再度攀爬下来,一边还继续诵唱着祷词,那些梯子上的木条细细小小,仿佛巫皓的每一步都踩在踏空的云彩上,寻常人看在下面,必会因这等置己于险地的作为心惊胆战,然而对神灵深信不疑的巫族人却并不为族长操心,在他们看来,每年的这时候,这登天梯的举动是受护佑的,以往也不是没有出过事,但那一定得说是族长违背了神意,神灵不愿承认这个族长,才借此良机把他带入地狱施罚,登天梯死去的族长,就连他的家人也会唾弃他,死后被拉到山坡之上,由飞鹰将他的脏腑啃食干净,没有全尸,可以说,这场祭祀,不止是让山休凋亡的根叶安心入土,还是族长是否对他们的神忠心不二的考验
<!--PAGE 10-->
渐渐地,黄昏月白,寒鸦驻枝,西风残照中,淅淅沥沥的小雨仍是下个不停,一点一点在地上有节奏地击打着,天边最后一线白光慢吞吞地被侵蚀,直到那仅剩的一丝光亮都化作虚�
巫皓披着蓑衣,一步步登上高台,环顾底下的人山人海,那些都是他的族人,他开始吟唱,下面的巫族中人双手护胸,低声应和,“茫茫天地,渺渺乾坤,潇潇风雨,点点雷声,唯是我族,天地垂怜,乾坤所惜,风雨不惧,雷声难鸣……“
包括林言在内的三个青壮男子拿着铲子来到台脚之下,三根撑起台子的细杆中间的地方,那里用鲜嫩的红花铺洒了一个小圈,为了防止大雨将花冲走,族中的人还在回安提议下轻轻用细针将花瓣钉在泥土中,这个圆中就是葬根叶之地
三十六式,浪绝酒孤——浪客孤
<!--PAGE 15-->
不是,林言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叫闻人书
林书依旧不答,林言接着又道,“不过是那样一个咋咋呼呼一无是处的姑娘,你何苦呢?”
林书终于又开口了,“奈何……众生皆苦……”
林言越发焦急,他完全不明白林书的意思,“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林书继续道,“我说,你懂她,但不信她……”
林言可以猜出林语所有未说完的话,却终究没有发觉,她根本就没给听雨下过有虚,之前那药粉,只是普普通通的迷药
林言点头道,“好……”
次日凌晨,林言便由回安领着去见了巫族族长,村中人除却迷信和偏执之外,对外人也是友好,说明了个中因由后,巫皓欣然接受了林言的到来,还热心地带他熟悉村子,到了准备要葬根叶的祭坛时,林言看到数十个大汉冒着大雨倾盆,一点一点地将一个有着阶梯的高台建起,那台之高,笔直入云,林言甚至怀疑那雷光电光撕裂天边的幕布时,也会将这高台顶端一并毁坏殆尽
三人边聊边看,起初有几次差点让巫皓无意间险些套出了林言和回安话中的漏洞,到后来二人便默契地只由回安答话,林言不时附和两句,巫皓奇怪时,回安只好道,“我这表亲生性胆小,不惯与外人相处,多几日熟悉一点就好了……“
头两个字就把他从欲自绝的边缘救了回来,可是……假寐?林言记得了,小语儿种的好像是有虚?他在苍黄坊时,听人说起过这两味毒药,是骨朵儿杀害钱玟时所用,这两味药合在一起,是天下难解的剧毒,几乎可以让人当场毙命,他越想越是气愤,越想越是冲动,“可……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小语儿给她下了有虚!”
他的听儿,他的听儿必死无疑啊……
怎么会这么巧合?听儿没有死在任何一个对她有着杀心的人手上,却那样恰好被迫在这个偶然中身亡
回倩连害怕都不记得了,她一下跑出来,后面的巫皓伸出手,却终于是没来得及拉住她,回倩扑在回安的尸体上,一声一声地抽噎着,“师兄,师兄……“
林莫迈着脚步,徐徐靠近了回倩,手里的飞刀一转,四下巫族的人个个静默无声,没有一个人出言提醒回倩,他轻易便一刀捅进去,回倩软下,伏在回安身上,亦是匆匆忙忙,便去见了他们的师父
与此同时,林书的手也慢慢地放下来了——这是动手的号令
林书弯下腰,与林言面对面,他侧过身子,让林言一眼便看得清回安和一旁跟来劝架的回倩,回安就护在回倩之前,他转而面向回安,却是对着林言说话,“你看他们,一个个可是要为了那些不起眼的枯枝烂叶毁你性命,大哥若留下他们,你和你的听儿如何能有活路……“
明明林书是听见了巫皓先前说的话,清清楚楚地知道巫皓是想留林言一条命的,现下却又在此处颠倒是非黑白
可回安深知,自己这边这群人大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一点武功也不会,只懂用蛮劲去拼杀,林言若不是带着一个重度昏迷的听雨,要从他们手里逃脱可谓是轻而易举,他清楚得很,林书身边埋藏的那些个,绝对都不是无能之辈,若是他们蜂拥而上,即使自己这边占着人多势众,也不过是单方面的屠杀,他为了保住巫族和回倩,已经顾不得什么神灵了,也把自己存着的那点不满都暗暗藏起,信誓旦旦道,“我回安可以向盟主大人做这个担保,巫族人不会再为难这位公子,那片山休木的树叶他亦可以拿走,我们再不会阻拦,还请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
在无意之间,林书曾无数次唤他们莞儿和善儿,这是他想过的,给他和林巧儿的儿女起的名字
他一直卧薪尝胆,含垢忍辱,他日日夜夜想着为他的小沫报了此仇,等到今时今日,才等来了这个大好时机报复听雨,人们不会因此怀疑刀剑不和,败坏闻人府的名声,而是会说……
林书很是冷静,亦是冷漠,“奇玄匣在一个雨夜,被最后一位守洞人带出到巫泽,这位守洞人对暗门素来怀有异心,他在巫族围困之下进退不得,临死之前,拉上了闻人府的刀主和巫族所有人同归于尽,还毁掉了奇玄匣和其中的物什……“
林书的话理所当然,“她的刀血已尽,我还缺一把刀……”
“她若死了,我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倒不如随她而去,到了阴间,她指不定就不想着她的小少爷了,我会是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他摸到自己配在腰间的飞刀,拔出最上头那把刻着“叶”字的,在空中比划两下,刀尖依旧锋利,他对着自己的颈部就要一刀下去
这时林书才缓缓道,“只是假寐而已,我让小莫掌握好了分寸,她不会死,但我要让她下半辈子无知无觉,生不如死!”
林言始终没有得到林书的回答,但那把飞刀明明晃晃就是向着林言他自己而来的,只是让听雨为他受了这一劫
“你想杀我?”
林书却摇头,“不,我只是赌她会帮你挡……”
“你怎么来了?”,林言握住他的衣摆,林书举伞为他们隔开了雨幕,他似乎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大哥,你快救救听儿,你不是会医术吗?快救救她,求你了救救她……”
林书退开一步,拉开了他手中拽住的衣角,这是明明显显的拒绝,他的声音已是亘古不灭地平静无波,“你该是认得出这把飞刀的……”
对,对的,他是认出来了,这飞刀是小莫的,他是知道的啊,小莫在向荆妈妈学着飞刀,风吹雨打,七零八散,飘**在世的是谁与谁的恩仇,有多少无奈是无论如何也算不尽说不清道不明,林言开口问他,“为何啊?“
人从何出来,又归何处去……
林言细弱地呼喊着,他拥住听雨欲将她抱起,却不知何故只剩了浑身没劲,在这漫天大雨中,他的人声衬得是那样无力,“你以为这样就能还清你欠我的情了吗?我告诉你,不行!我不允你……不允你啊……”
听雨自然是没有一丝应答,他贴着听雨的脸庞,正呆呆地在那儿时,低头突然看见,一双极白极白的鞋子向他走来,他模模糊糊硬是撑着,抱着他的听儿,听儿的背上,深**入那把飞刀,衣布上渗出一大片血来,那双鞋于他莫名地熟悉,好似经年以前,他曾经无数次地目睹耳闻,他忽地想了起来,这……这不是……娘亲以前……
林言被听雨一撞,愣神向前一摔,他下意识护着听雨接住她的身子,却见她背后潺潺地流着血,如何都止不住,他慌了神,两人均是坐在地上,雨已经浸湿了他们所有的衣物,林言的发尖淌着流水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不哭……”,听雨躺在林言怀里,看他低着头,左眼涌出一滴泪来,她双手绕上他的脖子,雨还在下,那些拿着武器的人候在一边,不再想攻击了,听雨亲上他的左眼,吻干了那滴泪花
回安和巫皓根本不同情他们,在巫皓眼里,林言干出这等事来,他愿放他一马已是仁至义尽,好心得不能再好心了,而回安对一心向闻人府的听雨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盼着听雨死掉好让闻人府没落下去,看着他们的凄惨眼中只是略带冷酷,如同结着冰霜,巫皓一声令下,族人们纷纷争先恐后上前,把林言和听雨四面围得是那个水泄不通
听雨耳闻四处村民们敲打手中锅盘造势之声,先前还有些纳闷自己身处何方,她动了一动,从林言背上下来,摇摇晃晃终于定住了身子,林言自然也觉察出听雨已然苏醒,听雨听得出来,他刻意放缓了声音,怕是为了不要吓着她令她宽心,“听儿,你好点了吗?“
“嗯……“,听雨醒了醒神,瞅见对面,桥梁前后均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那些人手里拿着各种一切能敲能砸的武器,桥上雨滴点点,夜泊的船只靠在岸边,白沙堆积的河畔,几棵长在水里的矮树,郁郁的水草,本该静谧无声的夜里,一声又一声杂音划破安宁
回安却仍是有点怀疑,“你说你逃就逃吧,怎么?把闻人府的刀主大人也一块捎上了?”
林言直面回安探寻的目光,“她是我的,无论我到哪里,她也必须在哪里……”,他早打听到山休木于巫族人的珍贵,只好掩藏听雨中毒之事,不想回安看出自己的目的,“她被我下了药,短时不能反抗……”,他却也补充道,“我们两心相许,只不过听儿对暗门闻人府忠心贯日,放心,我会把她劝回来的……”,他点明,“失去刀主的闻人府,还能是闻人府吗?闻人府若因此败落,这样你不就足以报了闻人府当日利用倩倩姑娘之仇……”
回安眉头略略一跳,“你倒是可以留下,不过不能光吃不做,你得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