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柯迦叶点点头,道:“心魔自难慑服,施主也不必失望。你能够审时度势,主动抽身脱离,便已经着实难得,不再是之前死缠烂打模样。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风范;一味拼死相斗,便不过是莽夫。小僧所学佛法,表面上与施主的修罗武道相悖;可更深处,万物皆是一理,便也不怕误导了施主。你既然主动收手,便是放下屠刀,我自不会穷追猛打,叫你为难。看来今日,你自能平安回转,不受拳脚折磨,才是平心静气的好处,也是明澈内心的所得。”
摩柯迦叶这几句话,落在灵渊的心里就叫他很有所得,便是他这些日子都靠着禅院里的经书打发日子,也接触到不少或深或浅的佛家道理,便从其中捡了自己能够接受的部分,从善如流。闻听得摩柯迦叶劝诫,他便如闻听暮鼓晨钟,对《修罗宝典》的道理又有了一丝明悟,便真心实意点头,合十感谢了摩柯迦叶。
难得地一片和气,灵渊今日演练招式便没有吃太多苦,第一次自己好端端走出空地,回转禅院中休息,便叫摩柯迦叶瞧着他的背影,逐渐收敛了笑意,只无奈轻叹一声,转头就瞧见阿难陀站在远处,才听他道:“师兄这般慈悲,指点灵渊施主的武功不算,还点拨他佛法道理。”
摩柯迦叶一掌尚未近身,灵渊便是朝外猛蹬一步而身形流转,便如一股清风平地而起一般,绕着摩柯迦叶的身子转了半圈,抬手朝其面门打去,却发现对方早已算到了自己的举动,做好了防备,便也暗叹一声佩服,探出的手微微一偏,以手腕撞上摩柯迦叶的手腕,将他手臂撞朝一旁,强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依旧朝着他的肩膀抓去。
摩柯迦叶来与灵渊过招,自然是得了天人师的仔细指点,晓得当年修罗神对敌的时候,就是这等奋不顾身而显露同归于尽之势,攻多防少,以伤换伤,凭借着修罗真气带来的强大恢复能力,在局面上占据上风而逐渐将对方拖垮。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摩柯迦叶武功高深不假,却也不能与修罗真气护身的灵渊比恢复力,便不得不做出守势而猛退两步,紧接着一沉身弓步上前,从下而上探手卡住灵渊的脖颈,五指间正要发力,却见他露出一丝狰狞笑容,随即生生将全身的重量都寄托在脖颈上,也不怕自己被掐死或者折断颈骨,只被摩柯迦叶掐着便是主动双脚离地,腰杆一扭就朝其头颅踢来。
摇摇头,摩柯迦叶缓缓开口,道:“大阿修罗,本就是八部众之一,便为护法之神,原非邪魔一类。《修罗宝典》的武功,本就有慈悲道理,只是深藏,常人难以参悟。师弟若能领悟其中道理,也学一学放下屠刀的慈悲,武道就能凭空再上一层,也能多为老师分忧。”
原本阿难陀只是过路,随口调侃两句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然则一听摩柯迦叶这话,他也是着实认真起来,收起了戏谑的神情,严肃合掌,道:“多谢师兄点拨。恭喜师兄更上一层楼!”
“我不过是见得太元子出手,有了些感悟而已。方知东海西域,中原修罗,原本是一脉的。”
拼命也不是这么个拼法,摩柯迦叶只得一手将灵渊抛飞,一手挡住他鞭腿,暗叹着今日非要动点真章,这便是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并在一处,做一个鸟喙模样,惊雷闪电般朝着灵渊的脚踝点去,才听他轻笑一声,只见其伸手朝向一旁,明明双脚离地,又是失了借力之处,却生生以隔空摄物之法,扯住一旁的树木而拉着身子平移存续,避开这一指,稳稳站在地上。
瞧着灵渊身上的肌肉和经脉逐渐平息下去,摩柯迦叶便也再不动手而合十轻叹,道:“施主招式巧妙,变化多端,能人所不能,想人所非想,已得武道三味,小僧着实佩服。只在招式上,我怕是难与施主分个高下;虽还有老师妙法,却又有仪仗内力之嫌。”
灵渊这会儿已经神志清明,听摩柯迦叶这么说也就惭愧微笑,一时道破实情,道:“大师过谦,我愧不敢当。方才片刻,我已觉怒意冲脑而再难自持,若继续与大师比斗下去,便难保会被打得三天下不得床。原是我这修罗真气,虽能手法,却还不甚自如,尚有失控的可能,便只得自行退下,免遭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