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君垂首不急不躁,道:“师父算无遗策,却奈何算漏了一人,才是我那小兄弟灵渊也在明行山中,甫听闻赤珠遭截就大动肝火,穷追不舍下自惊动了天人师,才叫罗师兄吃了大亏而不得脱身。至于太元子为何在明行山,弟子尚不知晓,也是若无他横插一手,罗师兄原本能够逃脱。”
其实事实与李如君所说还有些差距,根本上乃是罗鞍出手太过着急而惊动了明行境的僧人。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姜映明又不曾亲眼看见,李如君身为师门同辈,自然要为罗鞍多说些好话,才为他开脱许多,只将他说得委屈非常。
才听到“灵渊”那里,玉书的脑子里就是嗡地一声,在听不见李如君说了些什么,心里自然有无穷无尽的念头纷扰,才叫他一时失去了控制,猛朝前两步就是站在了李如君的面前,急切道:“李师姐,你说灵渊在哪?你们究竟去了哪里?又为何要掳走那赤珠?”
只觉得李如君那手湿滑粘腻,便像是一只偌大的蛞蝓缠住自己的手腕一般,就叫玉书忍不住想抽手出来,却又因着感念李师姐先来出言解围,也晓得自己万难从她手中挣脱,这才强忍着挤出一丝笑意,轻身道谢后便也与她同行。
片刻之后,姜映明便是端坐中军大营之中,眼瞧着一众风尘仆仆的徒弟,只召了李如君上前来,便一时道:“罗鞍的硬功已然几近圆满,纵是为师也轻易伤他不得,便是你们此行遇上了什么麻烦,竟叫他连脖子都被人打断了?难不成是你们行事疏忽,行迹败露,惊动了天人师出手?”
一听“天人师”的名号,玉书便是浑身打了个哆嗦,一瞬间便想起有关这位外道领袖的诸多传说,心中也是着实惴惴而不能控制自己。始终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子,站在自家父亲面前都有些胆颤心惊,猛地听见了这等魔头的名号,也着实还是觉得心底发冷而身上不适。
姜映明见状便是心中一叹,一挥手就是将玉书从李如君身边扯开,这才严肃了面容,厉声道:“我与你师姐说话,哪容得你插嘴?既然叫你来了这里,自然会给你晓得因果梗概。你这般毛躁模样,成何体统!”
李如君倒是十分聪明,直接道:“师父不必生气,这正是玉书兄弟的好处,才是这重情重义的,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好兄弟你也别急,师父原不是要对赤珠不利,只是想着她落在天人师手里,迟早会沦为要挟灵渊的把柄,便宁可多费些心思,将她解救出来罢了。灵渊现如今已经在天人师之处,就足见师父目光如炬,倒是我们下手晚了,才叫他误入歧途。”
这番话不单说得玉书心中隐隐有些感触,甚至叫姜映明都是暗暗点头不知,只想着这小妮子上次遭罚之后,倒是愈发规矩而懂得尊师重道,直将师妹的口齿学了个七八成火候,便能为师父分忧,日后可堪重用。
李如君这会儿却是顾不得他,只一时恭敬轻声答道:“回禀师父,那天人师着实警惕非常,便是罗师兄得手后片刻,就被他一路追赶围攻。师兄的肩伤和内伤都是天人师偷袭所致,脖颈处的要害却是其大弟子摩柯迦叶造成。原不怪师兄麻痹大意,便是他先前已经与虚皇首徒太元子战至力竭,好容易重创太元子逃脱包围,才被摩柯迦叶现身偷袭而受了重伤。”
“天人师”、“虚皇”、“摩柯迦叶”和“太元子”,玉书真不知道几位师兄师姐是去了何方龙潭虎穴,才招惹了这群邪魔外道的牛鬼蛇神,便是这几人谁也不是寻常人物,随便来一个就能掀起腥风血雨的,罗师兄竟能在这群人手中逃脱,也真是叫人见识了他的本事和厉害。
姜映明也不曾想到有这些变故,便只在一瞬间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当日萧太后宴上,为师瞧得清楚真灼,那妮子武功稀疏平常,远不是罗鞍的对手才是。以罗鞍的手段,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有所获,最是把稳,又为何会惊动天人师?虚皇的徒弟又怎会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