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子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就瞧一眼灵渊,摇摇头转身离开。
没多久,明行境的大批僧人就赶到了此间,将伤员好生安置送回,也迎着天人师重返明行境中;赤珠经太元子诊断之后,确定只是被人以重手点了穴道,只因她武道稀松,掳走她那人下手又重,才令她一直昏迷不醒,稍作歇息,推宫过血之后便也能恢复如常。
一行人回到明行境没多久,摩柯迦叶便带来了最坏的消息。
他领奉天人师法旨之后,晓得此事着实不同凡响,虽是嘴上安慰说高手都冲着自己来,心里倒也着实看重,担心几位师弟的安慰,便一路不敢歇息,运足了功力朝其余五所庙宇赶去。等他赶到的时候,才晓得对方同时进攻了藏有经卷的外道庙宇,所动用的武力大抵相似,导致诸多庙宇之中,有两所被彻底攻破,经卷被抢走不说,看守经卷的富楼那和阿尼律尼也受重伤,全靠着天人师夺舍附身才存留一丝气息,却也昏死当场。
灵渊这才惊觉,赤珠到这会儿还没有转醒;也真是他年轻伙子一个,没见过这等阵仗,只觉得软玉在怀便心中大定,本能地不愿松手而怕赤珠再被人夺去,这会儿听太元子揶揄才回过神来,连忙红着脸好生将赤珠交付给他。
天人师也只是瞧一眼太元子,难得没有对他的不敬之举做出什么表示,才道:“这话要说起来,原是老衲的不是。老衲虽身为明行山外道领袖,却也并不能慑服天下众人,便还有西南边苏毗谦多,是为地上佛国,一向与老衲很不对路。老母赐下的经书,被老衲分别放在周遭六所寺庙,镇压外道六支根基,也存有诱敌上钩,一网打尽的心思,故意要引苏毗谦多的喇嘛前来,好对他们动手。奈何几十年来,苏毗谦多的教门从不来明行山捣乱,却引动了中原妖人的异心,才招致今日之事……”
说着话,天人师也是着实摇头叹气,原本丰腴肥胖看不出年岁的脸上,这会儿也显露出年老疲惫的状态来。灵渊对他的这一番打算,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也知道教门之间,意见不同,常有争执,便不啻于两国纷争;史载多少次教门冲突,到最后都以血流成河收场,便是天人师面对苏毗谦多的压力,着实不凡,也不得不用些手段。
天人师听闻这消息的时候,直如被九天惊雷劈中了头顶卤门一般,神情呆愣了接近盏茶功夫,叫灵渊和太元子都着实为他担心,才一时回过神来,长叹一声,苍老道:“劫数,劫数!偏生在这个时候,招来了这些恶人!罢,罢,罢!原是老衲有心算计别人,才遭了别人的算计,应一句‘螳螂捕蝉’,得一个现世现报!”
灵渊认识天人师的时间还短,太元子却是眼看着他与师尊争斗了三四十年,便绝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语,露出这样的神情,若非是亲眼看见,便绝不会相信天人师也有低头认输的时候。他这会儿全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便也低下头露出愁容,一来是感到天人师真的老了,令他心中生出怜悯;二来也是无生老母手书经文要紧,一旦失落便不是明行山一家之祸,即便是虚皇本人在此,只怕也不会觉得丝毫欢喜。
似乎在一瞬间老了十岁不知的天人师,这会儿只看向低头的太元子便是长叹,道:“你这就回东海去,将此间的事情说与虚皇知晓;路过镔铁之国的时候,也先叫老母晓得才好……待老衲了结此间之事,自会亲自去向老母请罪……”
无生老母手书的经书典籍,照太元子说原本阐述天地道理,又有无上武功蕴藏,自然能吸引不少人窥觊,用来作饵倒也不错,也才是所谓“镇压气数”的真正含义;只是天人师也没有想到,这香饵投入池塘,却引来了深海才有的嗜血鲨鱼,而且一来就是一群,着实造成了一场大乱。
好在现如今赤珠平安无事,不曾被对方掳走,才叫对方不曾得手,也暴露了自己的存在。敌暗我明,原是兵家大忌;今日之前,天人师也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多人,还个个都是高手。一旦有了防备,以他在明行山的势力,自然能叫多加防备,再作筛查,彻底将对方逼得无路可走,叫他们再不能作乱。
然而天人师还不知道,他的对手,这会儿已经开始主动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