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被天人师护在怀中,整个人几乎要陷入他那身肥肉里,虽是觉得别扭恶心,却也心无旁骛而看得分明。眼睁睁瞧着那人要逃,他便是眼眶里快呲出火来,恨不得这就冲上去将其拦腰斩断,却是无论如何都挣不脱天人师的约束,也晓得这会儿大家性命要紧,不敢发全力而连累天人师分心。更何况,他自己根本没有在箭雨中保命的能力,若真冲出去只怕转瞬就要身死道消。
就在众人都急怒交加的时候,忽然有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只从一旁的林子里窜出来就是一掌打向那人的面门,手腕在半悬空一转就做一个拈花模样,登时手背一扫。那人先后挨了天人师一掌一刀,后遭了太元子正中后心一下,这会儿半条命已经消散在虚空,五脏六腑连着周身经络都似火焚,早已是强弩之末,只靠着意念支撑,骤见得还有人来,便真没有抵抗之地,脸颊骨当场被来人打中,一颗头瞬间转了半圈,已经看见了后背的样子,才被打得朝一旁抛飞而去。
与此同时,来人又是伸出另一只手,朝着脱离那人魔爪的赤珠轻轻一招,亦是用出个隔空摄物的手段,便有一股力道扯着赤珠落在他怀里,终于得了解救。
练成再高的武功,众人也还是血肉之躯;纵说刀枪不入,面对这五石劲弓射出的精铁箭头,心里也有个盘算。一瞬间,无论是天人师也好,太元子也罢,都是一时收手而回护自身。
才见得天人师一把扯了灵渊在自己怀里,胸腹间生出一股吸力将他拉住,自己则挥舞起宽大的袖袍连动不休,直如一只偌大的胖蝴蝶在暴雨中挣扎一般,靠着灌注了真气的袖袍将飞矢挡在一边;太元子则是顷刻间聚拢了一头的乌发,甩脖子甩得跟个流星锤一般,只靠着发丝舞坚韧有力而挡住袭向身子的飞矢,间或也救一救周遭的僧人。
这两位都是成就神功在身,触及武道巅峰的人物,面对这有组织有纪律,有强弓有劲弩的场景,也不得不打起十足精神应付;剩下那些武功远不如他俩的僧人,便在这箭雨中一时惨叫声不绝,饶是能以刀枪剑戟,拳脚招式,过人硬功,深厚内力挡住一箭,也挡不住源源不绝的下一箭和之后无数箭,便只能护住颅脑、心口和内脏要害,任凭着箭头刺破皮肉而穿入骨骼,舍了手脚四肢无力顾及,还是有几人被刺穿了胸腹肩背。
到这会儿,无穷无尽的箭雨也逐渐稀疏下去,便是再厉害的高手,开五石劲弓也不过得数十箭,始终血肉之躯受不住几百斤的力道,纵有余力也要小心着手臂筋骨拉伤。太元子忙着甩头看不斟酌,天人师却是猛地松了口气,就看清来人乃是自己大弟子摩柯迦叶,也是他座下弟子中武功最高之人。
箭雨停歇,满地哀嚎呻吟的僧人疼得打滚。摩柯迦叶迈步朝前将赤珠塞入灵渊怀里,喊一声“老师”便也与太元子一道救人。到这会儿魔道外道的首徒聚首,却不曾动手而是一齐挽救性命,叫灵渊感激摩柯迦叶天降神兵的同时,也佩服太元子慈悲而宽广的胸怀。
只有赤珠一无所知,这会儿正昏迷不醒,在灵渊怀里,一副平静模样。
两石的弓,就能够百步而穿杨;五石的弓,便在有效范围内,足以射杀蛮牛。这会儿纵是有一只战象站在这里,在这箭雨中也不能保全性命,十有八九要被射成一只刺猬倒地身死,才是这强弓劲弩的厉害,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对天人师和太元子这等程度的高人,箭矢倒还不至于威胁到他们的性命;可天底下能练成他们这等武功的,又有几人?即便是他俩,这会儿也是顾得了自己而顾不了别人,始终以两人之力面对数十名弓手也是艰难,才晓得对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付出了莫大的代价誓要掳走赤珠。
那人得了友军相助,真是从天人师和太元子的怒火下逃出生天,才是接应他的友军算计得周详,那箭雨只落在他面前几寸,便丝毫不曾威胁到他的生命,才叫他这会儿能够踉跄着起身就逃,叫太元子和天人师瞧着无法,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裹挟赤珠,一时朝远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