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也在情在理,姜映明也不能说出舍弃兄弟的话来;只是茅山老道浸**道学日久,寻常不讲究吃穿,却是对这奇门之术着实很感兴趣,几乎是深陷其间,见到眼前这只看一角就令人惊叹的奇门阵势,若不能仔细探查便叫他心如猫爪,着实难以舍下。俗话说“拿这个锤子,看什么都是尖的”,对于茅山老道来说,钻研奇门之术,几乎就是一种癖好了。
故因此,老道这会儿也是好言相劝,道:“刀斧之伤,原不该长途奔波;此间阵法,原本是千年前流传。千年之前掌握奇门之术的高人,必然是先秦时候的炼气士一流;炼气士内炼筋节,外烧铅汞,隐居之处,不敢说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药,也该有诸多药草种植。与其拼死后退百里,不如在这十里范围的奇门阵势中赌上一赌,更有生机。更何况老道推衍天数,只觉得生机在这山中,便是天数使然。”
姜映明闻言一时沉默,好半天才咬着牙点了点头,一时道:“诚如道长所言,百里地原不是这会儿轻易能渡。即如此,就请道长引路,推衍这奇门阵势的路径!”
这会儿也是胡大夫眼看姜映明颓废,又见好几人伤势堪忧,一时上前来劝解,言语果然打动了姜映明的心神,便叫他一时起身,轻声道:“胡老师此言点醒梦中人,便是眼下当务之急,原是先找个藏身之地,再为兄弟们好生疗伤。我姜映明指天起誓,誓要为遇难的兄弟们报仇,杀不得萧太后,也要将那万余兵将尽数杀死!如违此誓,便如此剑!”
话音未落,就见他一掌拍出,掌风激**,顷刻间就将那宝剑震成无数碎片,直如被打碎的琉璃,便叫周遭一众人等都是热血沸腾,又是佩服他神功盖世,一时鼓起了勇气,重聚了信心,便都齐齐低吼了一声,呼应姜映明的誓言。
眼见如此,姜映明也是振作了精神。其实内心深处,哀痛同袍战死,愤恨细作出卖之外,姜映明最担心的,便是这一支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队伍一时溃散,便是他好不容易统领了一众草莽英雄聚在身边,数月来已立下浩大军功,只待得朝廷击溃镔铁之国,论功行赏,便自有重聚华存门庭,再现师门威风的时候,才算是对得起师父,不辜负师妹。
这个决定一时作出,胡大夫的神色便是愈发焦急;然则姜映明一旦定夺,他便也不能多说什么,便是军法如山,哪里容许下级质疑上级?
而此时,姜映明距离灵渊,已经不超过十里。
若是因此一役,导致队伍土崩瓦解,撑不到最终论功行赏的时候,便是万事皆空,到头来镜花水月。朝廷封赏,虽说是论功行赏,其实到得最后,还是要讲一个名正言顺,便是统领千余人的将军,与独行杀敌的侠客,立下同样的功劳,所得的赏赐便是天差地别。诚如龙虎真人所言,精英都在这三十人中,可要鼓起这三十余人的勇气,叫他们现如今还愿意追随自己,便不得不做出些姿态,才能再凝聚人心。
这会子,一直没有说话的茅山老道突兀开口,道:“退回镇子是不可能了,便是最近的一处军镇都还有百余里的距离。咱先前深入敌军太多,这会子想要后退也难,更别说大家都带着些伤,路上撞上敌军便不是好玩。老道通晓奇门遁甲之术,只瞧着这山上,似有早年间留下来的奇门阵法。若我们能躲进此阵之中,便任凭那万千精兵搜天索地也找不到我们,才是避祸之法。”
姜映明闻言眼睛一亮,暗道若真如茅山老道所说,此间有高深奇门阵法隐藏,便能够叫大伙顺利躲过了这一劫不算,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然而这话落在胡大夫的耳中,便叫他脸色骤然一变,连声道:“万万不可!奇门阵法,原不是天地生成,骤然出现在此间,便说不得是对方的圈套!更何况有几位兄弟伤势实在太重,山中野药保不得他们周全,若是拖延得时间太久,只怕情况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