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说着,萧太后又是转头看向虚皇,含笑点头,道:“原本今日是宴请中原使节,没想到东海仙人也一并来了。虚皇陛下统领东海诸山诸岛,乃是有道有德的真人,为老身奔波而来,着实叫老身心中欢喜。我为耶律氏诞下六子,子子成材,却没有任何一个,比得上虚皇的……”
萧太后这番话已经接近糊涂,便是耶律氏乃是镔铁之国皇室,再怎么也不能跟虚皇一个东海散人相比;而且虚皇既然在世称神,便也不能与人间凡俗并列,哪怕对方是一国之君,与他相比也是玷污了他的身份。然而奇怪的是,老太后这番话一说出来,她身边的皇帝耶律驯竟是微笑点头,连带着虚皇也是微不可闻地颔首致意,似乎认同了老太后的话语,便叫众人看着稀奇。
紧接着,老太后又是看向灵渊,眉眼间尽是慈祥,道:“但是要说起孩儿,就只怕谁也比不上这位少年。要是老身年轻个四十年,早见了这少年的风度,便是求告上苍,付出一切,也要生这样一位麟儿,一生人才算是圆满……”
然而脸面朝地半天,灵渊却是没有听见萧太后开口说话,也不说叫他起身,也不说治他的罪,只觉着整个殿堂内都是空寂一片,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了,便叫他一时觉得不对,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也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便是有些无措。
始终灵渊再聪明,再机变,再有天赋,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子。便是他能够坦然上殿,为镔铁之国的太后行礼贺寿,已经是显出了超出同龄人的沉稳,却也不可能做到彻底古井无波。这一下子得不到回应,便也叫他心中有些紧张,不由得偷偷抬起脸来向上去瞧;就见得慈眉善目的萧太后这会儿正定定看着自己,脸上毫无表情,眼神里却是百感交集,甚至在眼角都有一点几近干涸的泪光。
见此情状,灵渊猛地一愣;萧太后虽是上了年纪,但始终还是老而弥坚,一时失神之后便也反应过来,露出微笑,道:“好,好,好!果然是个才俊,深得老身欢喜!你的寿礼,老身一早就收到了,很是满意!好孩子,你来给老身磕头,老身就知足啦!快些起来,地上凉!”
灵渊怎么听这话怎么觉得不对劲,又是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神志糊涂,老爱占人便宜的老太太形象,便是有些发蒙,才听得身旁边虚皇的声音响起,道:“为长者贺寿,原是晚辈的福分。东海诸山诸岛,万千黎民,全是在太后庇佑照拂之下,才有今时今日的安稳日子。太后恩泽,遍布四海,中原之地,也因太后仁慈才有多年太平可享。有太后慈悲为怀,吾辈如何表达,都是不及万一。”
随着虚皇的声音响起,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这殿堂中弥漫开来,才叫耶律驯神色一滞,萧太后笑着点头,灵渊脑子里面一晕,姜映明等人则是纷纷起身,看向虚皇,彼此对视片刻之后,又都纷纷座下,面沉似水。
“母后,诸位贵客来得早,自不好叫他们久候。儿子这就传令开宴,不知母后意下如何?”耶律驯自进来首次开口,便是询问萧太后的心意,便见他为萧太后马首是瞻的性格暴露在众人面前,却也听萧太后含笑道:“还是驯儿想得周全。开宴吧!”
说着话,萧太后竟是要起身自己去扶灵渊,直吓得避让在一旁的皇帝连忙上前扶住老太太,才看灵渊赶紧自己站直了身子起来,又谢太后,这才回到位置做好。
陈焕明见一众人等都上前去拜了老太后,便觉得自己也不该毫无表示才对,始终太后邀请他列席此间,便是天恩浩**;然而见了姜映明磕头,就叫他觉得说不出来的痛快,暗道只要自己不磕头,便是暗中占了姜映明一个便宜,愈发要把他气死才好,便有些踟躇。
这一犹豫,萧太后便是直接开了口,道:“老身此番过寿,多有诸位才俊费心,中原皇帝陛下,更是挂牵着老身,劳动使节前来,为老身贺寿。老身欣喜之余,也觉得不该如此劳动各位,便在今日备下薄酒,为诸位使节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