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琴心心疼两人奔波日久,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便挨了板子,便也不多留他们,出言将两人打发回去了。
玉书听见这话,只觉得心中温暖,正要出言相劝,便听得院子门口传来脚步声音,登时吓得他浑身一震,再不顾罗鞍的交代,便是起身,抓起衣裳胡乱披在身上,全然不顾淤痕与衣服摩擦带来的刺痛。姜映明私下处罚两人,便是要保全他们的面子;要是被他一众弟子看见,灵渊和玉书如今这般狼狈模样,却是十分不妥。
相比起玉书,灵渊这会儿的反应就要慢了些,原是他背上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带来的麻痒刺痛也分散了他的精神,却是慢了一步,伸手抓衣服时已然来不及。他就听得耳边响起薛琴心的声音,道:“不用遮了,是我带胡大夫来给你俩看看……好,还能动,便是罗鞍那小子识趣了。若是打坏了你俩,就看我怎样叫他好瞧!心肝儿,快别乱动哩!”
薛琴心一脚踏进院门,抬眼也就看见了灵渊满身的伤痕,神情也不由得一滞,却是此事她曾听姜映明说过,自己却不曾亲眼见着,始终灵渊已经是个大小伙子,纵是师娘也不能随便看见他的身子。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薛琴心今日亲眼看见灵渊身上的伤痕,便也着实惊了一惊,又是心中暗叹“冤孽”,嘴里却是说道:“罚你们是为了你们好,罚完了便叫为娘的心疼。我看见罗鞍去了师兄的书房,这才偷偷请了胡大夫过来瞧瞧。你俩闭紧了嘴,别给我找麻烦呢!”
感受着背上的血瘀一点点散开,之前的灼热也逐渐消减;又是灼热消减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隐隐生出,叫灵渊觉得酥酥麻麻受用,便也愈发振作了精神,开口道:“不敢与师兄相比,我这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罗鞍笑笑,眼神中自然流露出一种疑惑。却是明明玉书的功力要比灵渊深厚许多,同样化解起伤势来却是比不上他;要说姜映明传授灵渊的武功,比教给亲儿子的还要好,罗鞍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便自心生疑惑。这一幕,却又因为两个小子都趴在地上,谁也不曾见得。
顿了顿,罗鞍便也将手中水火棍丢朝一边,随即道:“你俩等淤血再散开些,便可以走了。我这就要去将军那儿交还军令,恕不能陪。天寒地冻,两位公子还请保重身体,尽早回房歇息,用些热汤的好!”
说着话,薛琴心便也示意胡大夫上前。便见两个小子乖巧给胡大夫看了背后的伤势,听得老大夫笑道:“罗鞍的确是手下留情,两位公子便也并无大碍。老朽这里有些活血化瘀的膏药,若是用了,明日便有效验。只是没了伤痕,倒不好与将军交代。还请夫人示下。”
薛琴心本身眼力不差,一见两人便也心里有数;这会儿听见胡大夫这样说,便也松口气,道:“看着怪叫人心疼的,还是请您给他俩上些药膏才好。至于师兄那边,我自会为你们说话,总不能真切挨了板子,没有伤痕就不作数的。他俩身子骨如何,全凭胡大夫一张嘴说了算;只要您别去师兄面前多说,我便好办。”
胡大夫尴尬笑笑,其实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姜映明的法眼,大家心照不宣而已,表面功夫却还是要做足;便也拿了药膏,先小心为两人敷上,又嘱咐了一些需要忌讳的地方,大概与罗鞍之前所说一样。
说着话,罗鞍直接一拱手,随即大步走出院门,留下灵渊和玉书光着脊梁趴在他院里,怎么看怎么有些滑稽。片刻尴尬沉默之后,灵渊这才发觉玉书挨了棍子后便一直沉默不语,连喊疼都不会,便有些担心,道:“玉书,你还好么?”
就听玉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道:“还好,师兄对我下手更轻些。只是经此一事,便愈发叫我有些感慨……之前我绝想不到,会光着脊梁,被打趴在罗师兄的院子里……唉,果然规矩就是规矩,最是森严,不能僭越的。”
灵渊没想到玉书真被这规矩吓住了,转念倒也觉得刚才的事情着实厉害,要不是罗师兄手下留情,他俩今日也不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想了想,灵渊也道:“今天是我连累了你,很对不住。虽然你之前听岔了我的话,我这会儿还是要说,今后我再不会瞒着你什么事儿了,总不能总这样连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