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忽忽地,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雪。雪花如絮中,新年元日便也近在眼前。
灵渊闻言点头,又是暗道玉书这傻小子,什么都不知道,不晓得他外公是拿自己典籍去换了别人的精要回来。却是这两派不用观摩什么剑法,直接就有华存派的武功典籍,可以参照学习的。
心念至此,灵渊又是疑惑,暗想这种事情,薛岳修一定会跟弟子门人提起,叫他们有所准备才是。然而看玉书的样子,的确是不晓得这一件往事;而以姜映明的心性,也不是甘居人下的样子,断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而看如今的情况,姜映明摆明了还是正道第一人,无论龙虎真人怎么贬损他,他的地位也都不会受到动摇。
如此一来,便是出现了矛盾,其中一定还有什么灵渊不晓得的事情,自叫他心中难解。然而灵渊对武道一事,十分随和,练武也不求欺人,更不求做天下第一。有些太复杂的陈年旧事,他想一想便也就放弃了,没有深究,更没有跟玉书故意说起。
不等灵渊说完,玉书便是摇头,断然道:“不行!武林之中,最讲究师承和规矩。没有师承,平白学会了别家的武功,便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惹来难以应对的祸事!真人前辈传授你的经验,你只能自己知晓,断不能转达传授给我或者别人,就连父亲也不行的!”
灵渊一愣,道:“那我之前学会的拳脚功夫……”
玉书摇头,道:“这不一样。那些拳脚功夫,乃是某位高人前辈随意传授给你,你们既没有师徒之名,也不是学了某一门的武功,实在找不到那位前辈,说是我爹教你的也不是不行,不会叫你被人为难;可是这《龙虎授篆拳法》,乃是龙虎派的不世绝学,别说是你教我,就是真人前辈教你,都要担着极大的风险。若是你今后以这门武功做了坏事,别人不认识你,也认识龙虎真人,自然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上门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就有一位不认识的师兄送了清粥小菜过来,说是丁宁道人嘱咐,叫灵渊吃些清淡的。说着话,这位师兄也是不住看向灵渊,满脸无奈,只看得灵渊着实不好意思,晓得自己昨日怕是劳烦了这位师兄,连忙道谢,就听他道:“我的好兄弟,吃酒吃昏了头,原是谁都有的。只是你这一昏起来,比师父他老人家也不逊多少,着实厉害……罢了,不说这些,以后少喝些罢!”
看着这位师兄摇着头出去,玉书也是憋着笑看向灵渊。看如今这般情况,他在龙虎山算是彻底出了名,今后这几天光景,乃至于今后几十年,他都是出了大风头,落了大名声,说不得要被多少师兄揶揄调侃,要道多少次歉才能算完。果真是“酒能乱性,令人失德”,古之人诚不我欺。
灵渊看玉书这般,着实无法,只得暗下决心,今后一定是滴酒不沾了。
听玉书这样说,灵渊这才晓得门派传承的要紧之处。原是他先前听说书先生讲演的时候,总有些幸运小子莫名其妙地学会了各种神功,也不见有什么高人前辈来找麻烦。然而现在听玉书一说,灵渊便也能够明白,一套能够开宗立派,站稳脚跟的武功,不知道凝聚了前辈高人多少经验智慧,是多少代人积累学习得来,所谓“道不可轻传”,自是不能随意传授出去的。
而武功本身,又是有着极其鲜明的特色,无论是《黄庭大洞剑经》、《龙虎授篆拳法》还是《洞玄五符天书》,都是成名已久的绝学。武林中人即使不曾看见过,稍有些见识的,也都能分辨出来;其实就算是小门派的武功,只要稍有些名气的,也都是能追本溯源。因着此,一众前辈高人传功授武之时,便要愈发谨慎,故而订立出师承门派的规矩,宛如朝廷的律法一般,用来维持江湖的秩序。
玉书晓得灵渊是一片好意,也曾经听姜映明说过各派武功之间的互补,便也还是谢他,道:“你的心意,我晓得了;真人教你,倒也不是将我拒之门外。当年外公创三宝剑法,传闻是付出了莫大代价,换来另外两派的武功精要,融入其中。我不能偷学两派武功,但能观摩你练习三宝剑法。你的剑法越高明,我能领悟的东西就越多;真人前辈指点你,便也算是指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