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找借口，而是想说一句话。”笑面书生吐出口气，“也许你才能体会里面的心酸与意境。”
“什么话？”叶孤云忽然想听听这个老奸巨猾的人能说出什么话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顿了顿，又说，“我从那家客栈离开，与你分开，就直接过来了，遇到千金的杀手，被他看到了。”
“他杀了这杀手？”
“是的。”笑面书生脸颊上肌肉已僵硬，他似已被那一剑惊住，“他只是往前面轻轻一刺而已，人已死了。”
“他的剑法很快？”
“嗯，也许比你的剑法还快。”
叶孤云瞳孔收缩，“真的有这么快？”
叶孤云有点慌了，因为这人仿佛死在那里了。
晚风带着远山的草木清香，掠过，这人似已真的死了。
“你难道死了？”
无论是被杀，还是杀人，在黑夜里岂非都很方便，特别是被杀，那种感觉简直像是在梦里，除了有点痛以外。
一片落叶骤然撞向叶孤云的脑袋，又骤然落下。
叶孤云喘息，“你为什么还不打开穿云箭？”
“我也是人，所以只能知道该知道的事，不该知道的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说的也是事实，一个在江湖中行走的人，知道的秘密多了，麻烦一定也会很多，也许会被活活麻烦死掉。
叶孤云叹息。
笑面书生脸色变了变，“什么人？”
“至少还有一个付钱的人。”
“是的。”笑面书生微笑，“你的鼻子果然很不坏，也嗅到了这个人。”
“他们出来只是为了杀人？”
“是的。”
“他们两人获得的报酬也许是最高的。”
“为什么？”
“因为他杀人，简直不把别人当做是人，也未将自己当做是人。”
叶孤云的心忽然抽紧，“那他杀人的时候，将人当做是什么？”
“阿门是什么人？”
“阿门是剑客，刚出道的剑客。”
“能知道这秘密的人，他的剑法与智慧，一定是很不简单。”
“的确很奇怪。”
“还有更奇怪的。”笑面书生不等叶孤云问，又说，“他也从不杀女人，小孩，老人，无论多奸险狡诈的女人、小孩、老人，他都不杀。”
“就算是自己快死翘翘，也不杀？”
“哦？”
笑面书生点头，又说，“你应该了解一下另一个人，也就是东方。”
叶孤云微笑，“东方是怎么样的人？”
这句话仿佛是把尖刀，深**入笑面书生的心上，也插在叶孤云的心上。
叶孤云承认这一点，无论他逃往哪里，都没有用的，一个组织着实想利用一个人，也会想出很多法子的，就算是笑面书生知道这里面的法子，但是也无法逃脱的，这也许就是黑道军师最大的悲哀。
笑面书生凝视着叶孤云，忽然说，“你在可怜我？”
笑面书生又笑了，笑的凄凉、凄切，“你想的太简单了，有我这种人在，那他们必会事半功倍，万无一失，你看他们会放过我？”
叶孤云也承认这一点，“事后他们给你酬金是多少？”
笑面书生苦笑，“我没谈酬金，但他们一定不会给少的。”
笑面书生仿佛已看穿了她的心思，又说，“你一定不信这件事？”
叶孤云的确不信。
笑面书生咳了咳，又说，“笑面书生布局掐算之周密谨慎，近年来在江湖中已搏得很大的名声，他们想做成一件大事，又岂能少的了我。”
笑面书生摇扇子，扇子的一面时而是四鬼图，时而又是四美图。
他的心是不是也在阴阳不定，起伏不定，笑面书生微笑面向东方，最后沉思半晌，又说，“说出来也没关系，一个快死的人，知道点并不是坏事。”
东方没有反应，但是叶孤云知道，只要有危机，这里必然有很大反应而且很凶猛。
叶孤云叹息，这句话的确是名言，却也是他们这些江湖浪子的痛处。
他有点不信这个书生也有这这种感悟。
“你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叶孤云有点不信了，因为聪明的人，都可以避开很多麻烦，等有好处的时候，就知道出来，大捞一笔然后再躲起来慢慢享用。
叶孤云的手忽然握紧，讥笑着。
笑面书生眨了眨眼，又说，“其实你也在看不起我，我背叛刀疤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你找借口？”
“有。”笑面书生吐出口凉气，又说，“我看见他出剑，的确很快。”
叶孤云不语，等着继续说下去。
“出手快的不可思议，也许还不够稳，但已够准了。”笑面书生又说，“我亲眼看到他杀追过来的人。”
“你死了我也不会死。”笑面书生忽然冷冷笑了笑，“你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还那么多话？”
“是的，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笑面书生又说，“他几乎是的哑巴，通常的时候，他绝不说话。”
“他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是杀人的时候，大多数都是。”
笑面书生沉默，他竟已沉默在夜色里，宛如幽灵般野鬼似的一动不动。
“你还没有找出穿云箭的机关？”
笑面书生依然沉默。
残阳已落，秋风猎猎作响，林叶飘飘。
天地间阴冷肃杀之意更深。
暮色很快笼罩大地，这个时候，是不是到了杀人的时候？
“他是谁？”
“我不知道，这个人我没见过。”笑面书生又说，“我是风笑天找来的，这种事只有风笑天知道，也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人是谁。”
“连你也不知道？”
“那你呢？”
“你又开玩笑了，我的连自己都不知道。”
叶孤云沉思，又在沉思，久久又说，“我觉得你们后面还有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
“当做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他一定没有当做是人。”
叶孤云沉思，又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笑面书生。”笑面书生苦笑，“所以这两人不到应该出现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不杀。”
“他是扶桑人？还是中原人？”
“他不是人。”笑面书生回答的很意外，又解释着，“他杀人的时候不像是人。”
“这人也是个奇怪的人。”
“怎么个奇怪法？”
“他是个用刀的，却绝不杀用刀的人，只杀带剑的人。”笑面书生轻摇折扇，淡淡的吐出口气，“你说这人是不是很奇怪？”
叶孤云的确在可怜他，但自己呢？岂非也很可怜，也许比他更可怜，至少笑面书生还活着，而他却快要死了。
“是的。”
“你不该这么可怜我的。”
“是的。”叶孤云叹息，“想你这样的人活着，一定会被很多人利用，而且会被一直利用下去。”
笑面书生点头，微笑，笑意里酸苦之色更浓。
他说，“像我这样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会活在别人的利用之中。”
“你被强行拉来了？”
“是的。”笑面书生点头承认，他现在仿佛再向别人诉说一件心里难以叙说的痛处。
“你可以拒绝他们的。”
叶孤云平生大小战役不下与五百次，对这种危机的了解，也许比大多人要多的多。
他笑了笑，“没错。”
“我，你，风笑天，狗头铡。”笑面书生又说，“还有两个就是东方跟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