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溪流,邦央和诺么向一座山爬去。
冬天的风是冷的,少年少女的心是火热的。迎面见到一棵黝黑的大柿子树,冬日的风中,柿子树的叶落完了,还有三五个黄灿灿的果子挂在枝头上。
“好漂亮啊,不知道好不好吃。”邦央停下脚步,望着树上的柿子说。
“看什么看!走,抓紧离开这座邪恶的山。”
第二天,诺么恢复了体力,两个人围着昆吾山转了一圈,发现角彘是按着十六个方向镇守着这昆吾山,寻常人根本没法进到山里去。
“没法打,你打一个其它的就会跑过来。别听那个封子的话,姬伯轩辕派人来发铜石,都没发来。你一个人就能成?他就是想把你赶出大城。铜石很多山上都有,有一年我们岚古甸就捡了好多的铜石,抬到封子的窑场换盆盆罐罐。”邦央说。
“那你怎么不早救我?”
邦央向诺么伸出了两个手掌,诺么一看,心一热,两眼一红就要落泪。
“男孩子不许流泪。”邦央认真地说。
“直起身来。”邦央说。
诺么手攀着藤索慢慢直起身来,邦央再向上爬两把,诺么再踩着邦央的肩慢慢直起身来。就这样,他们在身下一群角彘的号哭声中,慢慢向壁顶攀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诺么问。
<!--PAGE 5-->
“邦央!邦央!”诺么喊道。
看到邦央只是望着池底,没有搭理,诺么感觉不对,想要向池子走去。
这时,从池底的水中冉冉升出一位衫裙肃然,愁眉紧锁的神女,飘在池上。双手捧着一只乌蓝的埙,呜咽吹响,眼中涌流着殇情之泪。
诺么停下了脚步,两人都感到了那碧池有点阴邪。邦央看到那灵兽,确是非常欢喜。
“你就在这儿别动,我过去看看。”邦央悄悄地说。
“不要,你别去!”诺么伸手想去拉住邦央,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哦。”诺么应着。
爬到了山顶,跑遍了整个山梁也没找到铜石。两人正想下山,邦央忽然看到半山腰的山谷里,在枯枝槁木的掩映之下,有一汪冰蓝的碧池。碧池像是用白玉镶嵌而成,静静地卧在山谷里。
“看那边,看那边,好美啊!”邦央指着那汪碧池说:“快,我们过去看看。”
“不好吃。”邦央答道。
“哦。”诺么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柿子扔了,追上了邦央。
“为什么都要到窑场换陶?我们寨子就自己烧,虽然不如封子烧的好看,有漂亮的花纹,但是用起来也一样啊。”诺么问。
邦央抬眼一看,诺么只爬出手能抓的空,她抓起最后一把残火扔向角彘:
“我来了!”
没有了火,一群角彘就恶狠狠地冲了上来。
诺么二话没说,蹭蹭蹭爬上柿子树,扳断树枝摘下柿子。拿到溪水里洗一洗,笑着递给邦央。邦央把手掌伸给诺么看,诺么看到了邦央还在渗着鲜血的手,不知所措。邦央张开了嘴,诺么连忙把柿子递到了邦央的嘴前。
邦央边吃着边笑着,吃到第三口不笑了,眼窝一热,转身跑走了。
“你怎么不吃了?”诺么追着问。
“还是想再打打看,能不能引出来一个一个打。”诺么看着昆吾山说。
“不打了,我们到别的山上去找铜石。你要是再打我就走了。”邦央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诺么喊着跟了过来。
泪还是从诺么的眼里流了出来。伸到眼前的两只手掌,没有泡,全是血。诺么知道这是盘了两天藤索盘的。
邦央笑了。
诺么第一次见到邦央的笑,泪眼中看得如痴如呆。
“你走的第二天我到窑场没见到你,问封子,封子说你来这儿了,我就来了。”
“你怎么知道洞里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做冕冠的胡曹?”
诺么初闻那埙曲,就觉得心里突然一堵,心底就难过起来,抬脚就要向池子走去。心说不好,他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纵使捂着耳朵,那丝丝缕缕钻入耳眼来的埙曲,也让诺么凄然泪下。诺么知道这是个邪恶的池子,吹埙的是个邪恶的神女。诺么努力想着邦央的笑,来驱散心中的忧伤。他知道自己不能走向那池子,自己还要救邦央。
神女吹了一曲,就没入了池底。
邦央初时是健步走过去的,接近池子的时候,她就感觉有缠绕着的忧伤从心底慢慢升起,然后弥漫着自己整个的心魂里。她两腿无力地慢了下来,等挨到了那池子,就软软地俯身在池子边的惨白的骨殖上。
邦央俯身在池子边上,望向浓浓的乌蓝色的池底,无尽的忧伤,填满了她的心。她想起了死去的爹和娘……
邦央泪如雨下。
邦央说完,两人就向那山谷的方向走了过去。
进到山谷里,却发现不对。在山上看到的白色的玉池岸,近看却是由一圈惨白的骨殖迭垒而成,池子周边寸草不生。冬日的寒冷里,那池子熏蒸着氤氲的雾烟。离近了那池水就由冰蓝变作了乌蓝,泛着阵阵咸腥的味道。池子的边上趴伏着一头白色的灵兽,头顶四只莽莽虬角,象鹿却比鹿大了许多。
灵兽就那样趴伏在池边,流着泪的眼里好似有着无尽的忧伤。
“我也问过我爹,我爹说姬伯轩辕规定三天能走到有熊大城的寨落,都不许烧窑。表面上说是节省人力,实际上是用丁奴的劳力和姬氏人的粘土换谷子、肉、铜石等等。”
“你们岚古甸离这大城有多远?
“两天的路。”
邦央跃身抓住藤索兜起身子,角彘们在身下冲跃着号哭着。邦央低头望着角彘笑了,还好这些蠢猪跳不高。双手绕过诺么的脚向上爬了两把,对诺么说:
“抬起脚,踩在我的肩上。”
诺么把两只脚挪到了邦央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