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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榜前传: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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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溯流重逢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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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出,子昭喜欢子曜,他那么爱子曜,已经把子曜当作了亲生儿子,再过一些……”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妌雪猛地打断了子汰急切地辩解,上前咬住了子汰的肩头,血痕一片片渗了出来,她忍不住哽咽着倒在了他的怀中,“那个王位本就是你的,你要是有他半点雄心,也不至落魄到今日。子汰,我恨他,我恨辛月,你不明白吗?武丁从不会多看我一眼,从不会碰我,他怎会怜惜子曜?我不要我们的儿子卑微得像你一样,我要他光明正大……”

“雪……”他用力搂住了她颤抖的身子,喃喃道,“我是那么爱你,那么爱你……”

“子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当武丁离开殷邑攻打鬼方时,你便和媿昊里应外合,占领殷邑……”

“雪,我不能,你想过后果吗?那是引狼入室,我大商千年基业会毁于一旦……”子汰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手颤抖着握着妌雪白皙妖娆的楚腰。

“你难道宁愿我和子曜就那么卑微地活着吗?“妌雪猛地推开了他的身子,**着双肩剧烈地颤抖着,“你难道看不出,武丁眼中只有那个该死的辛月,他不会承认子曜,永远不会。子曜最终会像你一样,被他们放逐,可怜地在天之一边苟且偷生……”

这可以毁灭万物的炼狱之火疯狂近似贪婪地吞噬了她的身体。辛月的世界一片大火,逐渐陷入黑暗。辛月似乎听到了武丁那犀利狂暴的吼声,尖利地响彻整个昆仑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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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你快看,小王子要睁开双眼了……”突然,如癸惊喜的叫声像是催命的毒咒刺入了辛月的心脏,不舍地痛楚丝丝裂开,辛月整个人完全崩溃。

所有人都如获是宝地围拢了抱着小王子的如癸。

辛月摇晃着,忍着眼中的泪水,望向了那群狂奔的军士,努力地、努力地睁大了双眼,她终于望见了,望见了尘埃漫天中,那个红袍似火的身影。那身影红得像天边最绚烂的彩霞,红得像初夏最温暖的阳光,红得像此刻熊熊燃着的炼狱之火,吞噬了她的整个人生。

“王后,是大王的军队!”韦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大王竟然赶到了昆仑墟……”

辛月身子一颤,忍不住向着那狂奔而来的军队遥望,这是命运,鬼方叛反,隗昊调虎离山之计令武丁全力攻打鬼方,自己却在羌方昆仑虚与她对决。辛月很想看到武丁那熟悉的身影,那火红的身影,那令她痴迷的身影,很想很想。

为什么?他不能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呢?辛月好想好想看到他……

辛月用着所有的力量,撑着残破的身体,在傅说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王后,您快看看小王子……”

辛月一把推开了如癸,她不敢看他,哪怕她是如此渴望,她感觉到越接近这个孩子,她身体的那股子力量越强大,她根本无法驾驭。辛月远远地靠着傅说,眼望着震惊的如癸,断断续续地说道,“如癸,把他抱远些,离我远一些!”

“朱厌……”辛月的脸上还感受地到朱厌滚落的热泪。

“王后——”如癸凄厉的呼喊声落尽了辛月的耳边,辛月感觉到有人七手八脚地开始为她接生。

那陌生、晦涩、复杂的咒语在她脑海越来越庞大,像是诵经一般,一遍又一遍,叫嚣着,尖利地冲破了辛月的双唇,辛月感觉到腹中胎儿的痛楚,他扭转着身子挣扎着,当孩子落地的刹那,那股疯狂的力量被紧紧地滞留在辛月的体内,四窜着,重击着她的四肢骨骸,五脏六腑。她耳边响起了一个苍老可怖的声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孩子疯狂地想要挤出辛月的身体,辛月尖叫着,一阵比一阵凄厉。

猛然,朱厌像疯了一般,一掌而下,圈禁了一层厚厚的光,所有人都被遮挡在外,刺目的光环中是绝望的朱厌和抵死痛楚的辛月。

光环中,静静地,除了辛月的惨叫声,所有人疯狂的吼叫声都被隔离在外,安静地像是死了一般。

突然间,辛月腹中的胎儿似乎感受到即将而来的命运,疯狂地动了起来,有一双横暴有力的小手愣生生地捏断了辛月腹部第一根肋骨,辛月发出了凄惨的惊叫声,瘫软在地上。

“遭了,王后要生了……”如癸跪在我的面前,紧紧抱着辛月,恐惧地望见了鲜血浸过她的长袍,缓缓流了出来。

所有人围拢了辛月。

“朱厌……”隔岸的媿昊疯了般地发出了嘶吼,竟将手中的螭龙印扔进了熊熊燃烧的酒泉之中。

辛月颤抖着握着朱厌的手,僵硬着身体,难以置信地望着隔岸那个疯狂至极的男子。

媿昊已经疯狂,再也无法平静。

辛月与如癸不约而同地步入到神像的后端,如癸一把捂住了阿渔的嘴巴,她们吃惊地望见了妌雪花一样娇艳的面孔。跟在妌雪身后的男人快速地合拢了桑梓宫的宫门,整座阴暗的桑梓宫瞬间被暧昧的气息弥漫,除了窗棱中偶然射进的点点日光。那个与武丁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孔带着七分潮红、三分苍白,他大力地抓住了妌雪纤细的蛮腰,妌雪的身子被抵在供桌之上,双唇已被他疯狂地覆盖。

辛月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子汰,听我说……”妌雪欲推开疯狂的子汰,岂料整个身子酥软得没了半点力气。

“鬼侯,你一直都知道,我从未真心跟随你,如若不是螭龙印,我朱厌怎肯向你俯首称臣?”朱厌清澈的眸子中闪过嘲讽。

“你不怕我毁了螭龙印?”媿昊从怀中掏出一方小巧精美白玉雕琢的龙印,那龙印被冲天的大火映衬着,剔透晶莹,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既然此刻敢反了鬼侯,我朱厌早就做好了魂飞魄散的准备……”说罢,朱厌不再看媿昊一眼,大踏步向着辛月的马车走来。

“媿昊,你在羌方等的不是我吗?”辛月与他遥遥对视,没有一丝退让,他那一贯动人的眸光中闪过令辛月心死的残酷,“你既然要与他决于生死,我是他的王后,今天在酒泉,我们二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想要与武丁决于生死,你必要先踏过我的尸体!”

媿昊温柔的眼波微微颤抖,闪动着残忍的冰冷,猛地举起了手臂,转瞬间,姜邑带领着彪悍的羌方的军士,冲进了酒泉,向着大商疯狂而来。

西戉一马当先,亲率两千军士冲进了酒泉。

大漠的尽头。

昆仑墟像世上巨大的神龛震撼着辛月的心灵,雄伟、浩瀚、瑰丽、神奇。遥望着昆仑墟,云雾浓浓,莽莽苍苍,望不到那山巅的端头,巍峨矗立。白玉河与墨玉河之间流淌着一汪醉人的泉。东西大河势如奔腾,婉若游龙,水流端急,从昆仑山巅奔流而下,在初夏灼灼的光耀中,蜿蜒旋卷,撼人心魂。

那汪泉白雾袅袅,娴静寂寞,令人心驰神往。辛月凝视着曲折流转,犹如碧玉连环的酒泉,遥望着变幻莫测昆仑墟,一时间,仿佛很久以前我曾到过这里。闭上眼,她听到了女子声似银铃般的笑声,在那遥远的记忆中,久久回**,不绝如缕。

中曲山很大,山中多雄黄、白玉和棠梨树。中曲山中有一只凶兽,形状像马,白身黑尾,独角,叫声似鼓,凶残无比,叫做驳。驳常年守护着中曲山中的蟠龙印,直至隗昊的到来。

隗昊可以降服驳,可以寻得蟠龙印,可以封印朱厌元神,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已经忘却了洪荒之中的那场因他而起的大劫,也忘记了三千年前九州之间的血雨腥风,他从无间地狱之中逃离,逃到了六道轮回之中,以为逃脱了芸芸众生,以为逃脱了地狱之苦。

殊不知,遇见辛月,才是他自己真正的无间地狱。

穿肠毒酒总是烈性,就似这世事无常的人间,烈得容不得你去挣扎。

七窍静静地流淌出鲜红,鲜红得惊心。

辛月静静地望着脚边的女子慢慢地凋零,萎缩,死去,鲜血轻轻地滴落在宫中的青玉石中,凝固在她端庄的宫鞋边。闭上眼,辛月嗅到了一股子隐隐的血腥气。辛月抬脚缓缓离开长信宫,回首,辛月望向了沉重的宫门,吩咐着,“暮春,长信宫中的宫人一个不留,这件事到此为止,关于偏后与大皇子的事情谁也不许提起了。”

“如癸,给偏后斟酒!”

清澈甘甜的酒香在冷寂的空气中回旋,如癸白皙的手娴熟地斟酒,泠泠的倒酒声是黄泉中索命的断肠声,在长信宫中徘徊,再徘徊。

“娘娘,请用……”如癸跪在了妌雪的面前,双手奉上青铜酒觚。

“偏后,老臣可以向你保证。”甘盘冰冷的话打断了长信宫中的窒息与死寂。

猛然,妌雪爆发出一声长啸,随即而来崩溃的哭声尖锐地回**在长信宫中。

“辛月……”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晃动着鲜红的豆蔻长甲,愤然地指向她,紫色宫袍上那朵彩蝶翩然欲飞,令她想起了那日她绝美的舞姿,“辛月……我始终输给了你……从那日朝歌艳阳的相遇,我便输给了你……我自知不堪委身小王,可是,你可知在我心中自始至终只有大王一个男人?娉娉袅袅最好的时光遇见子昭,我未入殷邑便已经钟情于大王,大王鬼迷了心窍疯癫了般寻找你,我有多恨你。我来到殷邑,自甘贱婢,只为守在大王身边,我多希望他眼中有我,心中有我。可是,无论我怎么做,都比不得一个亡国的你,被贬为贱奴的你,他从未认真看过我一眼,就连那晚酒醉缠绵,他口中声声唤得都是你‘辛月’的名字……辛月,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我妌雪哪点比不上你辛月,我好恨……我恨你……恨武丁……”

“你……”妌雪垂死地像一条蠕动的僵蛇,惨白,无助,绝望,“你凭什么栽赃到我的身上,你赐死我,就不……不怕他们叛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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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封锁整座长信宫,你死之后,子曜再也与你无关,子曜会是大商身份尊贵的太子,各方势力均会效忠大商,包括井方和小王子汰。你、子曜、小王子汰的故事就会烂在这里,随着你的死长埋在长信宫,这段宫中的不堪就此灰飞烟灭……”

这么多年,妌雪与她并不陌生。

从朝歌第一次相见,辛月匍匐在地上,到今日,妌雪几欲崩溃。这些年,她们虽未交心,却不曾生死相见。辛月不喜妌雪,可从未想要过她的性命。

只是,这一次,辛月不得不杀她。她引来阿屠剑要她性命,辛月该杀她;她生下子汰的孩子惑乱宫闱,辛月该杀她;她挑唆子汰叛乱大商,辛月该杀她。她是子曜的母亲,辛月更该杀她。如若子曜继承大商基业,成为未来的商王,辛月不能令他拥有一个如此不堪的母亲,个人恩怨与家仇国恨,孰重孰轻,糊涂得分辨不清。辛月要让子曜的身世烂在岁月中,便会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暮春封锁了整座长信宫。

妌雪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美眸星光点点,跪在地上,震惊地瞪着辛月。

“冢宰,你宣本后的旨意吧!”辛月坐在长信宫中最明亮的长座中,淡漠着双眼,望着浑身颤抖的妌雪。

辛月的手不由地摩挲着自己的肚子,痛恨这个世界的残忍。

桑叶贵贱,梅花点额。春抽丝般地绽开了它明媚的身躯,王宫中弥漫着青草的幽香和春花的灿烂。阿渔哭哭啼啼地跑来找辛月,说,腓腓不见了。辛月让如癸陪着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阿渔拉着辛月的手,恳请辛月与她一起寻找腓腓。废弃的桑梓宫,尘埃满地,犹似藤蔓般的蜘蛛网一道又一道,衰败,毫无生机。她们在布满灰尘的角落中找到了双眼精亮的腓腓。它舔着辛月的手,猛地钻进了神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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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春的风回**在宫闱中,久久不断。

辛月抬眼,那满园的春光旖旎,透过薄纸般的窗纱,灿烂地绽放了满眼,绚烂得令人难以呼吸。

“若是不立子曜为太子,子汰和井方的势力必会反叛,如今西土动**,若是子汰和井方出了乱子,这大商怕是真的摇摇欲坠,我与子昭便成了大商千古的罪人。从身份上说,子曜是子汰的儿子,阳甲帝的嫡孙,立为储君也不为过,立子曜为太子,可平息各方力量,令朝廷坚不可摧,可是我怕难以说服大王,唯有……”辛月坚定的眼直直地落在甘盘的身上,“依靠冢宰了!”

甘盘瘦削的脸阴霾深沉,挺直的背倔强坚定。如癸将所听所见毫不掩饰地告诉了甘盘。

“你说的当真?”甘盘震惊地站立,难以置信地瞪着如癸。

“冢宰,如果我要害妌雪,如何会等到子曜长这么大?我根本就不会让她生出子曜!如今此事事关重大,这关系着大商上千年的基业,我们轻率不得……”辛月静静地看着甘盘。

“王后……”如癸惶恐地接住了辛月滚落的泪珠。

辛月别过脸,挣脱了如癸,站起身,望着外面温暖明亮的春阳轻轻道:“我不想子昭难过,他心底还是爱着子曜这个孩子。”

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那就好……”辛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眼,望着如癸,幽幽地开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告诉大王,他们是死罪难逃。”

“大王那么喜欢子曜……”辛月望着梅花窗棱,“子曜是个很好的孩子……”

“你不是爱我吗?”

“爱……”子汰一把拥住了妌雪,下巴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叹道,“爱,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回到朱雀宫,辛月恍惚了很久,像是做了一个不真实的噩梦,迷迷蒙蒙难以醒来。

“争儿——”亘争犹如一株迅速凋零的红花,软软地倒在了子画的怀中。

流萤水榭中传出了子画凄惨的哭声,那个总是眉清目秀,处事不惊的子画此时抱着心爱的女子痛哭失态,他紧紧地抱着怀中已经没有气息的人儿,死也不肯松手。

辛月手中攥着武丁的长箭,呆呆地瞅着刚刚发生的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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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就反了大商,联合鬼方,为我们的子曜博得一个光明正大的明天!”妌雪泪光闪闪的美眸蛊惑地瞅着子汰苍白的面孔,“千红授我阿屠剑,那把阿屠剑能诛仙,本以为用它要了辛月的性命,武丁必会疯狂,此时媿昊反商,你与他里应外合,大商必会不攻自破。没想到辛月竟没死,那也好,当武丁离开殷邑,我们杀了辛月,这终会了了千红的心思,她在媿昊枕边吹吹风,你会是大商的新王,我会是大商的王后,我们的子曜就是大商的太子……”

“非得反吗?”子汰勒住了妌雪的手,双眸痛楚。

“雪,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们,我会一直陪着你和子曜,我会努力地为子曜争取太子地位……”

妌雪挂着残泪的脸泛着冷笑,她嘲讽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如若他们驱逐了你呢?谁来保护我们母子?不要忘了,子曜是你的儿子……”

声声的质疑,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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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月闭上眼,任泪水落下。

在所有人的尖叫声中一个纵身,辛月跃进了无尽的熊熊大火。

猛地,辛月身体那股子疯狂的力量冲进了她大脑,撕裂着辛月所有的记忆和思绪,似乎想要冲破她的头,破脑而出。

“如癸,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告诉他,他叫做阿载,他的身上承载了他的母后和他的父王所有的希望和爱恋……”辛月颤抖着说着,抬眼又望向傅说,紧紧地握住了傅说的手,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傅说,你是我的哥哥,我这一生的哥哥。我要你为我给子昭带一句话,告诉他,辛月这一生欠他一个解释,可是辛月这一生只爱了他一人!”

“辛月,一切都过去了,孩子平安无事,你胡说些什么?”傅说紧紧地想要握住辛月冰冷的手,却被她一把推开。

当他们褪了衣裳纠缠在一起,阴暗中充斥了无尽的呻吟和糜烂。

如癸身子僵硬,死死地搂着阿渔,手紧紧地捂着阿渔的双眼,阿渔有些恐慌,小手用力地抱着腓腓,腓腓一双妖艳的黑眸亮晶晶地瞪着我,带着兴奋和了悟。

一刹那,辛月似乎明白了许多东西,她望了腓腓一眼,耳边听到了他们的争执。

辛月撑着傅说的手,猛地站了起来,血染的长裙惊心触目。

她抬首便望到了眼前这片熊熊燃烧的酒泉,这是炼狱之火。

大火红得像武丁那耀目的身影,双眸流转,辛月望见了大火隔岸疯狂的男子,媿昊被炼狱之火阻隔在对岸,开始癫狂,辛月的泪水不知不觉布满了眼眶。突然间,大地发出了惊心的颤抖,那是快马狂奔的疯狂,很远很远,大商张扬的玄鸟旗帜飞舞在长空中,火红地映衬着这熊熊疯燃烧的炼狱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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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像是地狱的最深层吼叫而出,刺破着辛月的耳鼓,撞击着辛月的心脏。

“是个王子……”如癸抱着出生的孩子惊喜地叫着,所有人爆发出狂喜的吼声。

朱厌趴在辛月的耳边,她感觉到他滚落而下的泪水,“王后,孩子已经要出来了,就算魂飞魄散,我也救不了你了……”

“求求你……朱厌……救救……救我的……孩子……”辛月的祈求声混着惨叫声响彻了昆仑墟。

“王后,我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你切记,如若念着天下苍生,三界安详,便在这个孩子脱离母体前用噬魂术将据比的残魂封锁在自己的身上,切记,一定在孩子脱离母体睁眼前,你要投身炼狱之火,否则,这个孩子一睁眼,整个三界便完了……”朱厌说着,抬手将噬魂之术的咒语刻入了辛月的脑海,那紧握辛月的手渐渐冰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朱厌随着那渐渐暗下来的光环消逝,没有一丝踪迹。

突然而至的痛楚一阵比一阵加剧,辛月强烈地感受到腹中的胎儿勇猛有力地想要冲破她的身体,那双残忍的小手竟捏断了她的三根肋骨,将辛月的五脏六腑搅得翻天覆地。

“遭了!”朱厌脸色大变,惊悚地握紧了辛月的手腕,疯狂地叫道:“王后,您忍一忍,决不能生下他,否则我纵有天大本领,也引不到据比的残魂……”

“来不及了,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随着如癸的尖叫声,朱厌那双颤抖的手瞬间呆滞,他的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眼底一片绝望,死死地扣住了辛月的手,硬是从嘴中挤出了一句话,嘶哑死寂,“完了,王后,完了……”

“王后,我们没有时间了,元神已毁,我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朱厌挣脱了辛月的手,依旧恭敬地跪在我的脚下,“昆仑墟是神界与人间的隔界,昆仑墟下深藏着可以毁灭万物的炼狱之火。洪荒时期,青丘那个癫狂的少主为了幽冥的一位上神在昆仑墟下杀尽了巫族,巫族人的血浸润了昆仑墟山底,成了这一方醉人的酒泉,每当鲜血浸染酒泉,炼狱之火就会熊熊地燃上一天一夜,诉说着千万年前那场洪荒浩劫!如今,朱厌已是将死之身,朱厌愿用噬魂之术将据比之尸的残魂引到自己身上,投身这炼狱之火,便可毁灭据比之尸的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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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月双膝一软,跪在了朱厌的面前,紧紧地抓住了朱厌开始发冷的手指,“朱厌……”所有的话都哽咽在唇边,竟开不了口,最终泪水滚落在朱厌发冷的手上。

火光中,辛月看见的是白首赤足的朱厌那双清澈无尘的双眸带着点点动人的微笑。

在如癸的搀扶中,辛月冲下了马车,迎向了朱厌。

“王后……”在朱厌即将向她下跪之时,辛月一把握住了朱厌毛茸茸的手。

辛月紧握着手中沉重的青铜钺,盯着渐渐血红的酒泉。酒泉中,爆发着砍杀的嘶吼声,西戉与姜邑怒吼着,在血腥残忍的酒泉之中斗在一起。血气弥漫着整座酒泉,甚至那袅袅烟雾中渗出了腥热的血珠,整条酒泉被鲜血染红,成了一条蜿蜒的血泉。

正在此刻,谁也未想到,媿昊身边的朱厌猛地一跃而起,腾飞至西戉的身边,一把揪住了西戉的衣襟,随着西戉暴雷般的怒吼声,他竟被朱厌远远地甩出了酒泉……霎时间,无数条火舌顺着血腥的酒泉冲地而起,西戉的咒骂声含在口中,像个傻子般地瞪大了铜铃般的双眼,望着大火疯狂的酒泉。他转过僵硬的脑袋,看着矗立在身旁静默不语的朱厌,硬生生地吐出一句,“谢……谢……”

“朱厌……”隔着冲天的大火,一向处事不惊的媿昊爆发出了怒吼,“你疯了吗?”

酒泉的隔岸,媿昊雪白的战袍,似乎没有沾染过一丝尘世的烟火,静静地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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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丁呢?”他高声问道。

隗昊做好了万全准备,叛反大商。

他与辛月,果真如傅恒所言,最终向害相杀。

昆仑墟下的酒泉。

如癸抱着熟睡的子曜,跟在辛月的身后,离开了长信宫。

三千年前,七宝山玄京的那只白首赤足的石猴被冥月所救,逃到人间,躲在小次山中,修行三千年,常幻少年俊美,竟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他惦念着九天之上救命之恩,以冥月赠名“朱厌”自诩。这三千年来,他在西土参与了人间无数战役,后来世间皆曰:“朱厌出现,则大兵,天下归一。”西土各方国都视朱厌为神,无一敢得罪。

为了攻克大商,隗昊做好了万全准备,最重要的是到中曲山取得蟠龙印。

“腓腓……”阿渔叫了一声,冲了进去。

威武的神像是司天之厉及五残的西母娘娘。

就在此刻,布满灰尘的宫门被人猛地推开了。

妌雪咬破了双唇却浑然不觉,她死死瞪着眼前的青铜酒觚,一字一句,珠泪滴落,“那年井方下了漫天的大雪,很冷,我随着父侯见到了他,火红少年张弓开箭,似行云流水,射穿了雪地中一条紫狐,也射进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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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硬的手高举,接过了青铜酒觚,没有一丝犹豫,一饮而尽。

“所以,你恨得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为了儿女情长,你可以放弃大商千年基业,联手鬼方祸害大商……”辛月一把抓住了妌雪的手腕,凌厉的眸子冷冷瞪着妌雪,“你是子昭的偏后,身上担负着大商千万百姓的祸福,你怎能糊涂至此……”

妌雪一僵,苍白的手举在半空,像一个没了生气的木偶,呆呆地喃喃着,“我……我……我……”

软软地,她倒在了辛月的脚边,泪水滴滴滚落,抱紧了双肩,哭得哆嗦成一团。

“你要赐封子曜?”妌雪猛地跪爬几步,死死抓住了辛月的宫袍,苍白的指尖剧烈地颤抖着,“我凭什么相信你?”

辛月低眸,认真怜惜地望着倔强的妌雪。

刹那间,每个人的心剧烈地跳动着,长信宫中的桃红李白弥漫着绝望的空旷,辛月看见了妌雪大口地喘气,濒死安静地令人发狂。

辛月要武丁一直那么爱子曜,像亲生儿子一样。

“妌雪,阿屠剑是千红给你的吧?”辛月突然开口令妌雪一诧。

“你们想要我的性命,可惜,我竟死而复生,令你们失望了……”辛月冷冷地注视着呆滞震惊的妌雪,“有些事,我不想告诉大王,我只怕告诉大王,你会死得更惨……”

“偏后妌雪不吉不迪,颠越不恭,暂遇奸宄,欺罔破律,**宫闱,执左道以乱政,赐死。”甘盘朗朗清晰的话令浑身颤抖的妌雪刹那间崩溃,她双眼直视着我,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你们凭什么这么给我定罪?我要见大王……”

“见大王?”辛月站起身,缓缓走到妌雪的身边,火红的凤袍停驻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辗转一笑,心中百感滋味。

“王后为了大商千年基业委屈了,一切但凭王后吩咐!”甘盘猛地跪在了我的面前,布满褶皱的老眼中一片动容和了然。

长信宫。

春草如丝,桐月萋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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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后的意思是?”

“赐死妌雪,立子曜为太子!”

有些事,必须被埋葬。

有些罪,不得不背负。

那一日,风轻云淡,韶华满园。

“可是子曜是……”如癸愤愤地止住后面的话,跪在了辛月的面前,握住了她冰冷的手,“王后,你也可以为大王生下王子,你的孩子会是大商最尊贵的太子……”

“是吗?”辛月抬起右手覆在如癸柔顺的长发上,绽开了苦涩的笑容,“我也希望可以为子昭生下一个王子……”可是上天允许吗?她清醒地明白,有一天自己会像亘争那样疯狂,甚至比她更不堪,因为,她必须亲手杀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和子昭的骨血,她深深爱着的孩子,像阿渔一样,有明亮的眸子和灿烂的微笑,有最善良的心和好听的声音……

她却必须,亲手杀死他。

“王后……”如癸体贴地陪在我的身边,担忧地接过她手中的茶。

“阿渔呢?”

“睡了,我已经告诫了阿渔,听到的每一句话都不能说……”

猛然,辛月冲向了亘争,蹲在了子画的身边,伸手握住了亘争那双冰冷血红的手,眼泪渐渐涌出眼眶,“子画,你……你怎么……能够……你怎么……”

子画血红的脸紧紧地贴着亘争冰冷美丽的脸颊,吐出的话没有一丝温度,冷得好似幽冥寒冰,“她刚刚求我,说,如果我喜欢她,就一剑刺穿她的心脏……”子画的眼泪顺着亘争的脸流淌了下来,“她这一生是那么爱我,为了得到一句我喜欢她的话,好事、坏事统统做了一遍;她追随我到朝阳,委曲求全,受尽我的责难,始终不肯离去;我生病,她大雨中为我祭祀祈福;我巡猎,她为我舍命挡住野兽的攻击;我求雨,她歃血做法……一桩桩,一件件,数也数不清。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知道自己爱上她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开心,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当我可以证明,我喜欢她的时候,却要一剑结束她的生命……”

“亘争……”辛月喃喃唤着她的名字。这个害她贬为贱奴,这个为她而受诅咒的女子爱得坦坦****,恨得轰轰烈烈,却这样惨烈地结束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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