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勺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忽听嗖嗖几声,数枚暗器破窗而入打灭烛火,接着窗格喀嚓断裂,几条黑影跃进屋内。聂靖天只觉得一阵冷风袭来,听到白一勺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千万莫出声!”聂靖天还未回过神来,已被白一勺揪住后衣领凌空而起,须臾便踏上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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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靖天双脚站定,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那几个黑影已跟着窜上屋顶。借着月光,聂靖天见来者四人,皆黑衣黑裤,黑布蒙面,身形也相差不多,这四人上房后一言不发,直奔白一勺扑来,腾腾杀气,让聂靖天接连打了数个寒噤。
白一勺叹了口气:“那黛十四娘只从你胡乱出的一掌中看出你的内功根底,进而还知道如何打通你的经脉,这等奇人,江湖罕见!但关于她的传闻五花八门,二十年前她的名头已经不小,之后数十年突然销声匿迹,此人身份行踪神秘莫测,究竟是正是邪,至今也无人定论,你日后见了她,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聂靖天嘿嘿一笑:“师父,我看那黛前辈是个好人,只是性格乖僻些,日后若有机会,我还得谢她助我打通经脉呢!”
白一勺脸色一沉,道:“你小子恁地不知天高地厚!你也晓得那黛十四娘性格乖僻,仇家不少,见她不躲远些,是想找祸上身么?我问你,你有几两本事能保得住自己小命?”
白一勺哈哈一笑:“傻小子,什么倒练内功?不过是黛女侠骗祝达昌打通你经脉时说的话罢了!我教你的内功乃是地道的正门功夫,倒练内功这种邪法,或可取一时之巧,但绝非长久之计,内功倒练久了,经脉必伤,待尝到苦头时已欲罢不能,只能眼睁睁等着浑身的武功损废殆尽,这等得不偿失的事情,明眼人谁会去做?”
聂靖天依旧满脸迷惑,白一勺笑道:“我教你内功心法,却很少与你细讲缘由,难怪你不明所以——我教你的内功,乃是齐云山的丹霞功,这丹霞功以飘忽不定著称,若刚若柔,刚或柔取决于你所练的外家功夫,但在同一功夫中也有刚柔异同,好似天边的彩霞一般变幻莫测。常人练武,总是内外兼修,使得功力互化,气劲合一,以此法修炼的好处是稳进不退,练得越久,功力越厚,但有兼修必有互扰,内功外功齐头并进,进境自然缓慢;而我只教你内功,不教你外家功夫,可谓有功无力,有气无劲,你修习以后,无外功分心,内功进境神速,祝达昌这等武功高手,以重手点你的穴位,你也才昏迷半个多时辰,不过你只能让内息在周身经脉往复游走,若想向外施放,非得再打通几处经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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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勺看出聂靖天的疑虑,呵呵笑道:“靖天,好徒弟,很多事情,你会慢慢明白。还有,为师的真名,是叫傅沛全……”话到这里忽然说不下去,只见白一勺身子摇晃了一下,口中一道鲜血涌了出来,沿嘴角慢慢流下,听得他断断续续道:“好孩子……那丹霞功……刚柔并济……可如龟息蛇眠……我就这样……骗他们离开……用仅存真气……护撑丹田……等你回……交代后事……现在……该走啦……你……保重!……”话说着,头已渐渐垂下,聂靖天跪行上前,紧紧抱着白一勺的身体,感觉师父的身体在自己怀里慢慢变凉,悲至极处,竟流不出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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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从云层后悄悄出来,洒了层淡淡的银辉在这一老一少身上——这仍旧是个如此静谧的夜晚!
白一勺盯住聂靖天,神色阴晴不定,半晌缓缓道:“靖天,你还年轻得很,这世间很多事,并非豪情满腔便可驾驭,所谓尽人事而顺天命,该进时则进,须退时当退,当年你爹若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至于……唉!”
“我爹?师父,您……您认识我爹,他……”聂靖天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别的,自他懂事以来,就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有一次他无意中问了母亲一句,母亲没有回答,那晚自己半夜突然醒来,看见母亲坐在窗前抹眼泪,一直抹了大半夜,自那以后,他怕惹母亲伤心,就再也没有问过。后来母亲过世,他跟白一勺一起生活,更是无从问起父亲的消息,此时白一勺突然提起,教他又是渴望又是害怕,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何师父明明认识,这么多年来却只字不提?
白一勺似是看穿了聂靖天的心事,他轻拍聂靖天的手背,道:“你爹聂山,也算是个英雄豪杰,可惜一时冲动,遭了奸人的暗算,他遇害之时,碰巧是你出生之日,你娘大概悲伤过度,没几年也随他而去。这些事情,我也是辗转才知道一点,这些年来未跟你提过,一是怕你难过,二是你年纪太小,尚未到背负血海深仇的时候。”顿了一下,白一勺一字一句道:“靖天,谁杀的你师父,你不必知道,但谁杀的你爹,你必须记住,他便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锦衣卫的头目史苒!”
“交手?”聂靖天抓了抓脑袋,有些愤愤道:“除了那个老白脸紧追我不放之外,没有旁人与我交过手,如果师父再来晚一步,徒儿的性命就送在那老白脸的手上了!”
“那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白一勺轻哼一声,“靖天,你是怎么惹上他的,他又是如何跟你交手的,一点一滴你都告诉我,不可有丝毫遗漏。”
“是,师父!”聂靖天深吸一口气,从自己如何邂逅化装的祝达昌开始,原原本本叙述起来,当讲到黛十四娘现身的时候,白一勺眉头一抖,打断他道:“你确信那人是黛十四娘?”
聂靖天下意识握紧拳头,问道:“师父,您的仇家是谁?徒儿要为您报仇!”他自知此时不该插话,可又实在按捺不住,一想起那群黑衣人围攻白一勺的情景,怒火就烧得心胸几欲爆裂,牙根痒得让自己直想将牙齿咬碎。
白一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靖天,这些你无须知道。我在隐泉镇这十几年,本已是偷生于世,一个在你出生前就该死去之人,却又能苟活了这许多年月,还收了一个聪明的徒弟,苍天委实眷顾得很,你若真念着我的好,便帮我去做一件事。”
“师父尽管说,不论什么事,徒儿一定办到!”
白一勺喘息稍平,望住聂靖天笑了笑,道:“你看着满地的血,却无一滴是你师父的,我受的内伤,纵然神仙下凡也治不得。我自知命数已尽,本不想让你看到,可你……果然还是回来啦!”
聂靖天哽咽道:“师父,您说的孤云居,其实是块石头,那徐长卿,原来是石头周围的草药,您……您骗我去找这压根不存在的师伯,是想保住我的小命么?您就狠心留我一人孤苦伶仃在这世上么?”
白一勺轻叹一声,闭上双目,似在积攒浑身的力气,片刻后他睁开眼,道:“我时日无多,有些话,如今是非说不可了,你得听我把话说完,期间千万莫打岔,你可明白?”
奔进镇内,聂靖天放慢脚步,贴紧墙根悄悄前行,此刻的隐泉镇却是一片静谧,令聂靖天大为惊讶,离刚才自己逃出的巷道越近,四周便越是安静,离那巷道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安静已变为死寂,一阵巨大的恐慌攫住聂靖天,他拔腿向那巷道奔去,几乎脚不点地冲进巷去,才进巷口,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师父!师父!你在哪里?师父!”聂靖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摸索,脚下时不时踩到一滩滩滑腻腻的东西,他俯身蘸了点凑到鼻尖嗅了嗅,血腥味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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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天……”在聂靖天急得几欲昏厥的时候,从巷角传来微弱的一声呼唤,聂靖天循声冲过去,此刻他已习惯巷道的黑暗,依稀看见一个人倚坐在角落,他扑到那人面前跪下:“师父!师父!您的伤……怎样?”
出了隐泉镇,远远便能望见隐泉山,聂靖天发足飞奔,一路几乎没有歇息,直到上了隐泉山山麓才略松一口气,可他找遍了南坡,没有看到半处房屋,连处象样的草棚也没看到,满地都是灌木岩石,毫无有人居住的痕迹。
“师——伯——!徐——师——伯!”聂靖天大呼数声,却只有林间夜风飒飒与他应和,冷风吹透了聂靖天单薄的衣衫,他下意识抱住双肩,忽然摸到白一勺给他的绸包,脑内灵光一现:“师父教我拿这绸包做信物,那么这绸包定与师伯有点关联,那么里面的东西兴许可助我找到他。”聂靖天忙打开绸包,见里面是一卷薄绢,借着微弱的天光,看见绢首写着“真武罗汉拳谱”六个大字,后面便是招式图形,每处图形皆有脉络走向,偶尔有文字注解,除此之外,再无旁物。聂靖天慌忙把薄绢包好揣回怀中,心道:“原来这是武功秘籍,万万偷看不得,还是找到师伯交给他是正经!”
聂靖天顶着寒风又在南坡上走了几个来回,仍是寻不到半点人烟,莫非白一勺记错了地方?或者师伯已经迁往别处?自己这些年来跟师父朝夕相处,却从未听他提起这位师伯……聂靖天颓然跌坐到一块石头上,一想起师父还在与那些黑衣人鏖战,心里就如煎似熬。
师徒藏好身后,聂靖天气喘吁吁问道:“师父,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们?”
白一勺并不答话,只看了看四周,塞给聂靖天一个绸包,道:“此去向东二十里的隐泉山南坡,有一个孤云居,你快带着这信物去那里寻我的师兄徐长卿,他武功盖世,请他出山,定能打退这帮贼人!”
聂靖天一手接过绸包,一手拉住白一勺衣袖,急道:“师父,我们已经逃了出来,为何不一起去寻师伯?”话音未落,只听得脚步簌簌,由远自近,忽高忽低,直冲他们藏身的巷道而来。
“这家伙倒溜得勤快,大概是被庄主吓没了模样。”祝达昌的右手轻轻抚着石桌,呵呵笑道,“庄主绝非重情不重义之人,自古情义难两全,庄主只要问心无愧便好!”说罢掸了掸衣袖,对皇甫风抱拳一笑:“我也得告辞了,庄主自行保重,如有吩咐,尽管向达昌楼寻我便是。”
皇甫风也抱拳回礼,目送祝达昌消失在园门外,也转身欲回房,临走前无意瞥了眼石桌,发觉上面凸凹不平,忙低头细细察看,只见桌面上被自己拍出裂纹已被祝达昌抹平,掌印隐约可见,抹平之处被他用指头刻下一个“借”字,字迹清晰,嵌进桌面约莫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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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天,你快走!”白一勺喝道,同时翻袖猛扫,劲风乍起,逼退了冲在最前的那名黑衣人,另三名黑衣人包抄过来,将白一勺围于当中,霎时只见拳影纷飞,刀枪铮铮。
“师父,要走一起走!”聂靖天叫道,但白一勺却被三名黑衣人缠得脱不开身,其中一名黑衣人最为骁勇,此人的兵器虽是把普通短刀,却舞得颇为怪异,时而如枪搠,时而如剑刺,偏偏不用惯常的劈斫,这等诡异刀法,白一勺似乎颇不习惯,有数次处于被动,险些负伤。
聂靖天虽不会武功,却不肯丢下白一勺一人独斗,情急之下想起在傲云庄误杀那名庄丁之事,灵机一动,便极力将内息调于右臂,举掌向那黑衣人背心拍去,那黑衣人觉得背后有风,便闪身一躲,不假思索将短刀向后疾挥,聂靖天笨拙一躲,只听嗤一声,那刀划破他的袖衫,与此同时,自己那一掌也拍中了他的手腕。那黑衣人略一踉跄,看了看左腕上被聂靖天拍中的地方,忽然大惊失色,刀光一闪,斩下自己半条胳膊,鲜血溅了聂靖天一身,白一勺趁机跃出重围,攥住聂靖天的胳膊,师徒二人连跨数条街巷,躲进一处黑暗角落。
“莫说几两,几钱也是没有。”聂靖天嘻嘻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霉运并非想避就能避的,不过师父大可放心,徒弟我天生福相,两次死里逃生,都蒙师父适时相救,日后……”
“咄!日后我还能跟你一辈子来次次助你死里逃生么?”白一勺哼了一声,神情却骤然一黯,沉默片刻,道:“我本不想传你拳脚功夫,可你经脉业已打通,不练外功委实可惜,何况我已风烛残年,总有一天你得独自行走江湖。人在江湖,若无武功傍身,如何应付前路凶险?”
聂靖天见白一勺话语怆然,神色有异,心头没来由一紧,忙道:“师父,徒弟刚才不过胡言乱语罢了,您千万莫生气……”
听到这里,聂靖天渐渐有些明白:“师父,您说的这几处经脉,是否有‘四神聪’和‘神封’?这两处便是被那老白脸打过的!”
白一勺拈须笑道:“不错。丹霞功刚柔不定,不可脱离外功修练,否则内息互冲,经脉俱损,但你当日身中奇毒,经脉已受阻多时,本该瞎冲乱撞的脉息,到你身上就成了逼毒捷径,毒滞功使其缓,功催毒令其出,有几分以毒攻毒的意味。不过这般练丹霞功,虽可保得经脉完好,但内外不通,内息只会散漫循经脉运行,最后都集中于膻中穴左近,即左右胸下神封穴处,若要打通内外经脉,须得避开十四经穴,从经外奇穴中寻门道。四神聪环绕百会穴,应为首选,祝达昌重击你的神封穴,使你内息翻涌,接着向你的四神聪灌注内力,这内力与你自己的内息汇合后,经脉方得贯通。不过这小子运气颇好,没碰你‘四缝’、‘八邪’、 ‘鹤顶’、‘八风’这些穴道,这几处若也被打通,你的内力必如决堤之水,他怕是要吃更多的苦头。”
聂靖天吐了吐舌头,道:“没想到个中还有这么多门道,师父,原来那黛十四娘是帮徒弟来的?起初徒弟还以为她来者不善哩!”
聂靖天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这位女前辈,旁人说是,便就是了。”
白一勺叹道:“能几眼就看出我传授给你内功的路数的,江湖上也无几人,那人十有八九就是江湖上传为神人的黛十四娘。你今日运气不错,碰到了这位高人助你打通经脉,省了不少力气。”
聂靖天听得有些糊涂,忙问道:“我不明白,莫非师父教我的内功,真的如那女前辈所说是倒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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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苒,杀父仇人,杀父仇人,史苒……”聂靖天默默念着,已将这个名字牢牢印到了心里,他猛然抬起头,望着白一勺:“师父,您要我帮您办何事?”
白一勺颔首微笑:“乖徒儿,乍闻父仇,难为你还记得我刚才的话,为师没看错你——蜀北茂州南边有座岷山,你到山顶,将唐人王之涣的《凉州词》刻于山顶最大的石头上,之后迅速下山,切莫停留。一路上你无论遇到谁,都不得透露你所前往之处和你将做之事,也不许与任何人同行,记住了么?”
“记住了,可是……”聂靖天觉得很是诧异,千里迢迢下蜀道,便是为了刻一首诗么?若真如此,师父暗示的难处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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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勺轻叹一声,道:“这件事,说易也易,说难也难,你若能办到最好,若是难以办到,我也不强求。”
“师父吩咐的,就算赴汤蹈火,我也一定要办到!”聂靖天斩钉截铁道。
聂靖天含泪拼命点头:“徒儿明白!”
“你中的依萝香毒,如今已逼出大半,府舍穴或许偶有疼痛,不过较先前境况是好得多了。我给你的那卷拳谱,乃是当年我的师父留下的,你既是我的徒儿,理当传给你,你可依谱修习,日后行走江湖,总会用得着……只是你经脉打通后,少许依萝香被你逼进了右手太阴,若调集内息后出手打对方穴位,这便可令对方中毒毙命,此招伤人太狠,务必慎用才是,否则遗祸无穷!”
一口气说完这些,白一勺不得不停下喘息,片刻后又继续道:“我不姓白,也不叫一勺,这么多年来为何化名,个中缘由一言难尽,日后自会有人对你详告。这些话,我本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对你说起,谁想造化弄人,终究还是被仇家寻上门来,在劫难逃的命数,概莫能避。”
白一勺微微一笑:“若是轻伤,我会坐在这里不动么?”
聂靖天一听便急了,拉起白一勺的胳膊:“师父,我带您去看郎中!”
“你且坐下,我有话同你讲!”白一勺低声喝道,大概说话用力太过,弄得他连连喘息,聂靖天不敢多说什么,只乖乖坐在地上,等白一勺发话。
“寻不到救兵,那只能回去,即使死,也要跟师父死在一起!”聂靖天深吸一口气,决然站起,向山下走去。走出几步,聂靖天无意回头看了看自己坐过的那块石头,上面隐约刻着字,他好奇返回察看,只见上面镌刻着“孤云石”三个大字,字迹陈旧,有些笔画已不清晰。
“孤云石?和孤云居有关系么?”聂靖天打量着这块石头的四周,发现石头四周的野草跟山坡上的其他野草不同,约莫尺余长,叶子长三四寸,状如柳叶,只是更窄些,眼下已入冬,这草几近枯萎,但能辩出其根茎形状。
“这……这是……”聂靖天颤抖着折下一根放到嘴里嚼了嚼,眼中陡然迸出了泪花。“师父!师父——!”聂靖天猛然蹦起来,发疯地向山下疾奔,下山的时候几乎连滚带爬,到了山脚后,又如离弦之箭一般向隐泉镇冲去。
白一勺喝道:“你道这些人是吃白食的么?怎会让我轻而易举逃跑?他们杀人不眨眼,只是多半是冲我来的,暂且不会对你多加注意,你若现在不去求援,我们便都死在这里,你还愣着做甚!”说着振臂一挥,将聂靖天推出巷道。
聂靖天踉跄向前冲了几步,回头一看,见白一勺已跃上墙头,那几名黑衣人吆喝着将他围在中间,顷刻又是一片刀光剑影,夜幕之中,单独的身影已看不清晰,只见一团黑影憧憧,间或寒光几点,传来呼喝几声,那些声音中根本分不出哪些是白一勺的,聂靖天的心早已悬到了嗓子眼,但想起白一勺的吩咐,又不敢返身回去,原地呆立片刻,咬牙向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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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达昌的内功竟如此了得?还有这字……是让我借什么呢?”皇甫风揣摩着这个字,只觉得一道冷气渐渐腾上后脊。
白家小店后院,灯火如豆,一老一少的身影映在窗纸上,白一勺正为聂靖天号脉,聂靖天见白一勺眉头紧锁,便忐忑问道:“师父,我的毒……?”
“靖天,今日你与多少人交过手?”白一勺突然问道,似没听见他的问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