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不相信男人的所谓宠爱,嫡母和娘亲就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如今不得宠,倒也好过在娘家时总风口浪尖上打磨,罢了,罢了。
结果反倒是她劝着不断抽抽搭搭的两人离开了新房,疲惫地拿下一直压在头顶的凤冠,对着铜镜不由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这新房的菱花窗外,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正悄然伫立,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玩味的光。(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
连馨宁自然知道那不会有好话,此等刁奴若不趁早治了只怕后患无穷,不由拔高了嗓子扬声说道:“姐姐脚下且,劳烦姐姐明日督促大爷早起,这给长辈敬茶的时辰若是错了可是了不得的。”
满意地见到那尖锐的女子脚底下一个踉跄,连馨宁的唇角却扬起一丝苦笑。做人难,做女人却更难,如今几句话口齿上胜了她,难道就能改变她新婚夜新郎官房门也不入的悲哀了?
送走了这堆不速之客,知道荣少楼今夜是不会来了,丝竹和云书都有几分沮丧。洞房花烛爷新郎却在别的房里睡了,这话明日一早传遍整座荣府,叫连馨宁这个新少奶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好过?
“时辰不早了,奶奶还是早点安置吧,恕奴婢不能伺候了,大爷那边也离不了人。他这人就是不能喝酒,一喝上几滴便要醉的,醉了睡觉也就罢了,非要缠着人一步也不让走。”
那惠如显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只是面上尴尬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又笑了起来。
连馨宁自然听出她话中讥讽她洞房花烛夜却留不住新郎,心下戚戚然之余面上却一派气定神闲。
然而,她不是她娘,也不是连大太太,人不犯我便罢,人若犯我,也绝不服软。
那惠如刚被丝竹一顿抢白弄得十分没脸,想要发作又碍于连馨宁大少奶奶的身份着实不敢放肆,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又立刻来了劲。
“还是大少奶奶明白,这位姐姐想必是奶奶身边的红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只是这大爷的吩咐,奶奶也要听着不是?”
想连馨宁在娘家时已经受尽了三姨娘的冷眼欺负,如今到了夫家,既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自然不能被人小觑了去,如今不理论,只怕以后会被人踩上头顶。
“奴婢给奶奶请安,请奶奶莫怪,这是我们大爷房里的惠如姐姐,是爷身边的人,今日是给爷传话来的,因想着大爷吃多了酒在房里还要人伺候,这才一时性急忘了礼数,还请奶奶多多担待。”
那女子身边的丫头倒很伶俐,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道明了来意,也罢这叫惠如的女子在府中的地位说了个明白。
人生在世,到哪里不是一双富贵眼,一颗势力心呢?
“奶奶……”
她们不知是想数落这荣家大爷的不该,还是想劝慰连馨宁想开些,总之两人都是欲言又止,双目盈泪,而方才还一脸凛然的连馨宁却终究也只能无奈地一声叹息。
“那咱们也不虚留你们了,大冷天儿的难为你们夜里辛苦,云书,赏。”
话音刚落,云书早高高仰着头走到她们三个面前,一人给了一锭银子。
那两个小丫头见新奶奶出手阔绰,忙笑吟吟地接了,那惠如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踯躅了片刻还是忿忿地捧了,稍一屈膝便扭头出了房门,口中还恨恨地絮叨着,只是不敢让人听见。
“这位姐姐说得是。自古夫为妻纲,莫说姐姐是大爷屋里极有体面的人物,就算只是小猫小狗,只要是爷屋里的,咱们都大意不得,这才是大家大族让人敬服的道理。丝竹,云书,你们可听明白了?”
“是,奴婢们知道了。”
两人煞有介事地福了一福,憋着笑用眼角瞟着那惠如气得一脸紫涨的样子,就连她身后的两个丫头也忍俊不禁,但在她凌厉地怒视下只得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叫她看见她们脸上的表情。
“我当是谁?原来也和我们一样都是丫头,看这位姐姐的气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荣府里哪房的奶奶呢。荣府大族规矩重,只是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一个丫头竟然敢这样同主子说话,打量我们相府好欺负不成?”丝竹素来不齿连相爷凉薄为人,也只有在此时才会想起搬出相府撑腰。
“丝竹,既是爷身边的人,那咱们也不该没规矩。”
连馨宁冷冷地看着那个嚣张的女子,看来这荣府中的日子也不会比连府轻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