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现在让我们判定安格是习惯性胡说八道,而且还具备将谎话编得像模像样的天赋。
蛇女信以为真,点点头,眉间略为舒缓。
服侍蛇女的两名女子无法听懂他们的对话,只得默默地为篝火添加枯枝。她们找出榛子似的小坚果,混合几个石子,压在手掌下面轻轻转动着,玩一种撞击的游戏,直到疲倦得蜷在墙角入睡。
“一个好奇的人。”
安格耸肩,他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被火焰拉得很长,并且模糊。
“告诉我那些故事,关于你们野蛮人的故乡和习俗,你们为什么逃难到这片大地上,以及你们想在我们的土地上做些什么。然后我会考虑解答你心里的疑惑。”蛇女说,她旋即补充道,“但我无法保证你能理解我们伟大的文明,正如我竭尽全力也不能与一条吸盘鱼交流。”
噼噼啪啪。跳跃的火焰映得她的指头绒绒地,温暖而柔软,安格知道那双手并不像石头般粗糙。
他说:“我来这里,并非为了散播疾病和战火。你愿意告诉我更多关于你们种族的信息吗,女士?”
蛇女沉默片刻,用细长的眼睨着他,问:“会说众神语言的人,你在野蛮人的部落中拥有权势?”在她看来,那些包裹着颜色奇怪的树叶的人类,是不折不扣的未开化种族。
蛇女昏睡了好几天,安格逮着空将石道前后的壁画看了个遍。
甬道通向位于山体深处的石洞大厅,或许是因为洞顶太高,仅有靠近地面的部分墙壁被绘上了图案,讲的是土著人狩猎与分配战利品的故事。夜里点燃篝火的时候,那些简单的人体便如同跳舞般晃动起来。
蛇女的保护者分给安格一些食物,是烤过的干蝾螈和不知名的焦黑肉条。她们在听到主人说那个词以后对安格就没了敌意,目光中有着几分敬重,但仍不愿让陌生人靠近蛇女。
“恰恰相反,我一直致力于研究小动物的想法。”面对她挑衅性的比喻,安格微笑道,“沟通取决于悟性和技巧,双方的,啊,那是题外话。”想不到开拓新大陆的行为被原住民当作逃难了,看来帝国的人们需要衣着更加光鲜夺目才行。
蛇女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她原本也对自己的外语缺少自信,于是改为向安格询问这个令她不解的问题:“众神语是蛇族巫师世代口传的神秘语言,平时用来诅咒和赐福。你为什么能使用?”
“我出生的地方,巫师们也会说这种奇妙的语言。有所不同的是,他们要求孩童学习它以便从中选择继承者。显然我不合他们胃口。”
安格摇头。
相比起文明世界的权势,他更对所谓“众神语言”感兴趣,不过他相信他们会谈到这个的。
纤眉在蜜色的额头上皱起,蛇女对面前的人无权无势这个事实不甚满意。她用指头撑起下颌,高傲地说:“那你以什么样的身份与我交谈?”
她们围在火堆边轻轻地哼歌,歌声像萤火虫慢慢地在山洞里绕行。
第三个夜里,蛇女终于醒来。
“你还未逃走。”她的疼痛缓解,语言的条理也清晰不少,至少不再是一些毫无连缀的词和字,可发音仍旧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