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这熟悉的声音,摩南的视线在不远处捕捉到东方人的影子。他靠坐在粗大的橡树下,悠闲地用树枝搅拌着坚果壳里的东西。
这个动作让摩南想起了自己的梦境,寒意像蜘蛛一样从背后往头顶上爬。
“安格,你能听懂她的语言?”他大声问到,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愤然。
他依然躺在落满阳光斑点的树下,那位装饰着羽毛的女孩正一面哼唱、一面在他头顶处拍打着兽皮蒙制的小鼓。
见摩南睁开了眼,她笑嘻嘻地露出小小的虎牙,突然举起一瓢清水倾倒在他头上。
“哇啊!你干什么?”
他大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眼前这名女性,颈项之上分明长着蛇的头部。
不知道是否应该被继续称作女人的生物缓慢地以手撑地站起身,对摩南伸展双手,微微地咧开嘴,露出锐利的牙和火苗一般的信子。
逆着阳光,他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影盘腿坐在自己头侧,几种树木的厚壳果实散落在眼前。
那个人拿起坚果一一掰开,取出内里的果肉,用层层的宽树叶包裹起来,缓慢地用力揉捏。
对方的手掌就在距离摩南不到一码的地方,可他却有种错觉:这双手十分巨大,几乎比自己的手长了一倍。
管家耸耸肩,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女孩。
在摩南昏迷的时候,女孩用兽骨做的刀具切开他的伤处,取出了箭头,并用清水洗净伤口。她选择了几种有治疗效果的植物,混合果肉和汁液,制成敷贴在伤处的药剂。然后开始简单的萨满仪式,向先祖和远古的灵魂寻求帮助以治疗伤者的肉体和灵魂。
“她的动作相当熟练,没有出任何差错,一定也拯救过不少族人的性命。”安格微笑道。
摩南被吵醒了。
眼睑眯成一条缝隙,他看到无数道漂亮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其中一束落在自己额头上,暖暖地。细小却不讨人反感的微粒飞舞在光的通道里。
他重新阖上眼。
管家笑了笑,端着坚果壳走过来。“如果你曾经试过与聋哑者共同探险,或者跟元素生物有过一番巧遇,那么,你会知道沟通往往并不需要语言来完成。”他竖起一个指头,慢条斯理地说。
虽然他发音清晰,叙述缓慢, 摩南仍然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段解说。最后,领主气馁地摇摇头:“你在说什么?”
“意思是——我也不懂,全靠猜。”
年轻人湿漉漉地翻身坐起,肩上的伤口由于被忘记而遭到牵扯,产生剧痛。他忍不住蜷起身体。
女孩嘻嘻地笑,张开五指拍打自己的双腿。“haker!haker!”她左右摇摆着饰满羽毛的头部。
“她说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了。”
不知何时,她的身后站满了与她同样的生物,她们都十分高大、具有人类女性的身体和动物的头颅。
这回摩南真醒了。
“har leer……har ner……”
他眨了眨眼。
人影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这是一个女人,她全身不着寸缕,皮肤上用鲜艳的色彩描画着各种动物和植物。不过,这些都不足以把摩南惊得跳起来。
持续且富节奏感的敲击声忽左忽右、忽近忽远,干扰着他的睡眠。
有人俯过身来用带着清香的湿润物在他脸上轻轻搓动,汁液顺着皮肤往下流进他的发从中。
这种粘糊糊的感觉让摩南不得不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