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啊!
摩南懊恼地咬着自己的手背。
断断续续的记忆中,他又觉着安格是没有在意他的调戏——至于出手打晕自己,那是后继动作姑且不论。
安格一惊,立刻出手敲晕了他。
“咚!”
摩南能记得的部分到此为止,得意的神情也转为僵硬。
领主眼里五光十色的幻觉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减弱。他快活地眯着眼,靠近管家的耳边悄悄说:“小姐,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啊……漂亮得简直不像人类……”
“哦?那像什么。”
不动声色地任由这个家伙撒欢,管家只是微微地侧过头,让旁人看着以为“她”正在躲避同伴满口的酒气。
一位手持蝴蝶面具的红发女子咯咯笑着掠过安格身侧,她被拥挤的人潮推得脚步不稳,脚踝一转倒在地上。
另一名戴羽毛面具的男士伸手将她扶起。
“谢谢。”红发女郎拉住男子的斗篷,微笑道。她瞥了这边的两人一眼,明亮的眼眸在面具的孔洞间闪烁,如同迷人的晨星。
一个小时后,领主模模糊糊的思路终于回到了怎么会被抓住这个问题上。不过很快地,他开始打鼾。
“屏住呼吸,摩南。”安格用面纱捂住自己的口鼻,“山鼠草、香酒石、马齿苋、丹砂……这个味道跟炼金术中的兴奋元素太相近了。”
不经意已经吸入一大口,摩南忙不迭地憋住气。
身边的信徒们着迷般地用力呼吸着这香浓的气味,逐渐地面露微笑、脸色潮红。勿庸置疑,这药物让他们感到很快乐。
但是如果,只是如果,那些话被黛尔贝拉知道了……聪明的她一定会察觉那是他的真心话。
——是那个古怪的香味让我发狂!我只要一口咬定这一点就足够!
他郁闷地作出打死不认帐的决定,并在心底反复诅咒该死的教廷与该死的谢肉祭(即嘉年华)。
他不明白为什么醒来时身处单人囚室,桌上还放着银质餐具盛装的精致食物。水汽在墙上凝成一滴滴小珠,慢慢地往下滑落,这里或许是地下城较为豪华的囚室之一,但并非最好的。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年轻人想。
心底还留存的那份疯狂的快乐让人浑浑噩噩,他吃力地回忆起自己作了什么——竟然去调戏那个高深莫测的东方人,还好死不死地说了那样轻佻的话……
褐发的小伙子傻呼呼地笑起来,哥们般横着手臂揽过安格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比我家里的那几个女仆好看啊……我还有个妹妹你知道吗,她站你旁边肯定要羞愧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才怪,黛尔贝拉只会把比她漂亮的人埋了。安格想。
“一定要比较的话,你就跟大导师邑奈……邑奈啥来着差不多,传说大导师其实不是男人,那可是个比星辰还要耀眼的美女啊……”摩南嘻嘻哈哈地继续说着,劲头上来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知道龙语者吗?就是剿灭了整个神教会势力的……”
“摩南,我们走。”安格转头,却看到摩南一脸恍惚的模样,不禁无语。
“走?”摩南吸入少许兴奋药剂正感到飘飘然,哪里管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挽上对方的手往场地中间去。“好、唔、小姐,我有那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抓自己的头巾,看起来,他把这块软趴趴的布料当作了帽子。
安格拍拍他的脸:“清醒一下,摩南。”
花园里垂着花苞的萝宁草开始摇晃,敲打出烈酒矮人音头的曲子。花园里的人工泉眼喷出葡萄酒,四周撑起了烤肉架,架子旁边放着盛满肉桂汤的大锅。服务者切下适合分量的小牛肉,由狂欢的人们自行烧烤和放置香草调料。
十来个黑衣少女穿梭于人群中,送上各种式样的假面具,戴上面具的人开始成双成对地舞蹈。
两旁主教宫殿内的晚祷已经结束,男人和女人们立在宫殿巨大的石柱下,默默地注视着广场。他们似乎并不愿意参与到狂欢中来,只是远远地看着,在两位主教的宫殿中无人跳舞和欢笑,那些观望者不甚赞同地将手交握在胸前,低声唱起赞美神的歌曲,但歌声很快被广场上的喧哗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