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精瘦男子说话难听之极,引得人群里响起斥责之声,那精瘦汉子转头一瞪眼,歪着脖嚷道:“叫什么叫?叫什么叫?活腻了么?”一副泼皮的模样。众人一时禁声,那精瘦汉子见没人说话了,得意的哼哼几声,回头看了看方少游,道:“哟!就你小子啊?不大象疯子嘛!能认疯婆叫娘,要不就叫我声爹爹来听听?哈哈哈……”刚哈了几声,声音忽断了,方少游抬头一看,便见那精瘦汉子盯着刘芳徐菁二女,满脸委琐之态,暗叫要糟。
随着这声唤,人群“轰”的一声,有人叫起好来。便在这时,人群外挤进一人来,口里嚷道:“让让!让让!什么热闹事呢?咦?这不是柳丁巷开小吃店的疯婆子吗?这又逮着谁叫儿子了?”
方少游闻言,两腿一软,坐倒在地。
那人是个年青男子,生的精瘦,走到妇人身边,拉扯着那妇人道:“疯婆子!疯婆子!你不看着你那小吃店,又跑这干什么来啦!快回去!快回去!你儿子死啦!不会回来啦!”
“我的好……儿……子……哎……!”那妇人又是一声长泣。
“叫啊!叫啊!”“这少年郎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叫啊!没见你娘哭的这么伤心啊?快叫啊!”“哎?怎么还不叫啊?你小子怎么回事!要看你娘哭死吗?”“嘿!还不叫!还不叫!这小鬼怎么这么没良心啊?太过份了!”观者开始不耐的七嘴八舌起来,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大有不见这少年唤声“娘”誓不罢休的架势。
“我……的……儿……哎……你就唤我声娘吧!我梦里都盼着哇!”那妇人越哭越响,犹如泣血。激的围观人群纷纷指责不孝子。
刘芳徐菁二女看的是目瞪口呆,不知这是哪出戏了!徐菁心切方少游,忙拉住方少游急道:“方……方少……你怎么了?怎么了?”话声才落,忽见方少游头稍侧了侧,冲她做了个鬼脸,嘴里却在嚎个不住,那声音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可满脸戏谑之色,哪有半点眼泪?二女见了都呆了,忽然一起双手紧捂着嘴,相互看了一眼,便脸靠脸抱在一起,双肩紧剧抖动着,似也难抑悲伤之情,抱头痛哭。
徐菁伏头刘芳胸前,吃吃低笑道:“刘芳,他……他闹什么鬼?”刘芳也抑不住笑道:“你……呵呵,你没见人都围上来了!真……真……真不知他……他怎么会憋出这……这招来的!哈哈哈,逗……逗死我了……”徐菁笑的更厉害:“是……是啊!你刚见……见没见他那……那样儿?我……哈哈哈……我要笑……笑死啦!我……我们要不要帮……帮他演……演……”刘芳腾出一只手死死抵住肚子,不敢弯下腰身,怕人瞧破,笑道:“我才演……演不出呢……哎呀……忍……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这时,周围已围上了一圈的人,见四人抱头在一处,一妇人与一少年痛哭失声,另一对年轻女子也抱头一处,虽没什么声响,但颤动的身躯,不难想象是如何悲伤!
这时边上一老汉看不过去,道:“你这后生做甚!人家少年郎都叫娘了,又怎么会认错?什么疯不疯的!你别来坏人家的好事!”有人出声,边上顿时想起一片“就是!就是!”的响应声。
那精瘦男子抬起眼,看了看众人,道:“不可能!我就住在柳丁巷对面,天天都看到这疯婆子!她儿子在前线打仗死的,前些年她在路上抓着个男人就叫儿子,这两年疯病好多了,小吃店也重开了,怎么今天又犯了?除非她见鬼了!”说着不屑的歪歪嘴。
那老汉道:“那这少年郎怎么会唤她娘?既便她脑子不好使,难道少年郎也会认错娘吗?”那精瘦男子道:“什么?还真唤了?闹不准也真是个疯子!哎!哎!让我看看是哪个小疯子撞上老疯子了!”便要低头来看方少游。
方少游埋首妇人肩膀,暗暗叫苦:自己何时跑出一娘来?没想自己只想演场戏避过飞来横祸,没料闹出一娘来!这女人是疯了还是认错了?只是眼见群相激愤,指责声越来越大,自己再不唤这声“娘”,这人群闹不好就得立马把自个儿就地正法喽!可这声娘一叫,刘芳徐菁二女可得怎么看俺啊?唉!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先躲过这一劫再说!他奶奶个熊!
暗自一咬牙,颤悠悠抬起头来。
众人见那少年郎缓缓抬起头来,瞬即静了下来。便见他两行热泪汹涌而出,口张了张,双唇抖动,两目含情,那口张了几次,终于低低唤出声来:“娘……娘……!”
“哎!这是怎么回事啊?大街上就哭上了?”“唉!现在这世道,不稀奇啊!”“那到是!我听着都想哭了!”“嘿!是啊!真是可怜!”“哎!哎!你看到没?那少年这身破烂,手里还拿着这么脏的粮食,象是讨饭来的,是不是寻亲的?”“嘿!你一说,还真是的!象是这么回事!”“那会不会是这女人失散的儿子?”边上围观人群窍窍私语,不时有人掩起衣袖抹抹眼帘。
“我……的……儿……哎……我可终于见着你嘞……!你可想死娘了喂……”那妇人忽惊天动地的一声长泣。方少游听着这声嚎,脚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二女身子剧震,都不禁吃惊的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埋首妇人肩上的方少游,四只秀目瞪向溜圆溜圆,两张小口久久不能合上。
“你看!你看!我果然说对了!可不就是母子俩嘛!”“不知那两个女子是什么人,还长的真是水灵!”“会不会是媳妇?”“嘿!这小子真好福气哇!两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喂!我说那少年郎!你娘哭的这么伤心,好不易见着了,还不带着你媳妇唤她一声娘,安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