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能熬过去。”贺远攥一攥苏倾奕的手,那手一点热乎气也没有。
其实贺远心里也没底。过去他从不关心政治话题,他的人生理想是让在乎的人过上好日子,哪怕奔命,只要他看得见希望。没认识苏倾奕以前,他在乎的人是母亲,认识苏倾奕了,又加上一个苏倾奕,现在,他只在乎苏倾奕。可是苏倾奕总在被算账,谁也不知这账算到哪天是一站,也不知这账会不会利滚利,只能往好处想,往好处盼,心免不了忐忑。
信让两个人惆怅起来,迷惘起来,紧紧拥在一起。还管什么丢人不丢人,什么也比不过守在一块儿!
苏倾奕瞥他两眼,转头去外套口袋里翻信。贺远更快一步,拿了信出来说一起看。他让苏倾奕倚在他怀里,他两条胳膊把人一环,苏倾奕连手都不用举一下,信已展开在两人面前。
信是苏母写的,她已得知苏倾奕离婚,态度上倒像没有态度,只道事已至此,今后好好照顾自己。
她更挂念的是大儿子的境况。想得见农场条件不好,究竟有多不好她们半个月前才知道,因为不准探视。东奔西走了多久,总算拿到条子。原想着一家人一块去,组织上说探视的直系亲属不可超过两位。婆媳商量几句,都觉得带上苏母孩子没人看,带上孩子又只能带一个,考虑到那边不知是个什么具体情况,最后是儿媳一个人去的。
“下回……你别这么弄了。”垂着眼皮,苏倾奕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抬脸。贺远上去搂他,他不吭声了。
“我真不嫌你,”贺远说,“我乐意看你那样。刚才那样你舒服不舒服?”还是不吭声。“要真不舒服我以后就不弄了。舒服吗?”
“……嗯。”很模糊的一声,带着明显的尴尬。
闷声不语地去,闷声不语地回。一看她肿泡的眼睛,苏母明白了大半,想问又不敢催,恐怕问得急了两个人都要情绪崩溃。
儿媳第二天才对婆婆开口,说苏世琛瘦了很多,晒黑了,头发也没理,眼看入冬了身上穿的还是夹袄。银边眼镜不见了,换成一副黑框。不敢问他是不是挨欺了,怕隔墙有耳。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话全在眼睛里,唯恐说多错多。
苏母说,账算到头上了,熬着吧。
“那不就结了,咱俩之间有嘛丢人不丢人的。”
“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男人特厉害吧?”贺远一脸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