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闷了,出去转转。”
“莫要惹事!我们此次是奉新庄主之命。若是出了岔子,恐怕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知道了。”
老人转头瞪了他一眼,怒道:“少胡说八道!绝无可能!”
“那他为什么一直都安分不下来啊?”
老人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片刻后说:“想必是有什么过深的执念吧?”
老人说着,向地牢里走去,中年男人也跟在了他的后面。
两边的牢房中关着许多普通百姓。他们全都紧闭双目,一动不动地待在里面。
师徒两人从这些牢房外经过,来到了走廊深处的最后一间。
幽宸狐疑地看了看它。
“你不会也跟着一起睡了两日吧?”
……不过,黎言当时确实是生气了。要不是被惹恼,黎言根本不可能主动对他讲那么多话。对此,幽宸还是有所自觉的。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黎言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他逃走了?不至于吧?
幽宸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原因,便放弃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块,鬼知道他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秦思淼才叹了口气,对着幽宸拱了拱手恳求道:“还请……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
之后他忍不住转身拍了下灵犬的头,责怪它:“你啊,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那么贪嘴……”
幽宸看着他们,脑中却在回想昏迷之前的事。
她话音未落,地牢的大门就被打开。一个鹤发老人捂着受伤的手臂,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男人看到他,立即扔掉手里的花生米,站起来问:“师父,你怎么才回来?”
鹤发老人来到桌旁,朝地牢深处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忽然,秦思淼愣了一下。
“等等,你刚刚说……要饭?”
才反应过来的秦思淼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嗯,我叫秦思淼,它的名字是灰月。”
男子走过来,摸了摸灵犬的头。
“它一般不会与人如此亲近,看来这段时间一定是受了你不少照顾,我代它向你道谢。”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男子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淡青色的衣衫,外袍背后绣有青冥山的族纹——三犬神。
看到幽宸在床上坐着,他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傻憨满足地从鼻子里呼了口气,然后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
幽宸本想将它赶下去,但是在看到它身上几处包扎过的伤口后,最终还是不忍心对它太凶。
“下去。”
体内躁动的灵力已经平息,一股微弱的暖流在经脉各处游走,让人觉得很舒服。怀里不知抱了个什么东西,也很温暖……
他向自己的怀中看去,却看到了一团毛茸茸的灰白色。
傻憨正被他抱着,肥硕的身子随着熟睡的呼吸,有规律地上下起伏。
昏暗的地牢深处,不时传来阵阵野兽般的低吼与铁链碰撞的声音。
地牢门口摆放着一张桌子,四周燃着几盏烛灯,在墙壁上照出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是大约不到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正在喝酒吃花生米。坐在他对面的,是名清瘦的白衣女子,腰间挂着一只摇铃,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男人应着,脸上却浮现出一丝阴森的笑。
……
幽宸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躺在客栈的房间里。
“他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执念?”
男人对里面的妖物嗤之以鼻,转身就走了。
鹤发老头问他:“你去哪?”
鹤发老头看向里面被锁链束缚住手脚,无力地垂着头,却仍不肯安分想要挣脱的齐峰,不由皱起眉头。
“不应该啊……”
“师父,会不会是您的咒术出了问题?”
“回来后一直这样?”
中年男人哭丧着脸回道:“是啊,吵个不停,烦都烦死了。”
“我去看看。”
他抬起脸,向秦思淼问道:“我睡了多久?”
“两日了。”
秦思淼回答后,那灵犬忽然扬起头,一副很是骄傲的样子。
他记得……黎言不是说要杀他来着?怎么没杀?想不到黎少主唬起人来,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幽宸不由在唇边挑起一抹不易被觉察的笑意。
若真想杀他,黎言就不会去救他。
“我遇见它的时候,它正跟着一群乞丐在云阁门口讨糕点吃。”
“……”
秦思淼顿时陷入了沉默。而那只仿佛事不关己的灵犬,此时正在他身旁懒散地打着哈欠。
幽宸拄起脸颊,睡意还未完全从他的脸上褪去,整个人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我听说青冥山的灵犬于主人既是兵器也是伙伴,无论何时都形影不离。它怎会独自跑去云阁门口要饭?”
秦思淼听后,颇感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它年纪尚小,在山上待得无聊总想跑出来玩耍……”
“你醒了?”
幽宸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蹲在地上的傻憨,问道:“这是你的狗?”
青冥山一族受三犬神庇佑,世代都饲养灵犬。可青冥山向来很少与其他宗门世家来往。灵犬跑到别人家蹭吃蹭喝这种事,也是闻所未闻。
他淡淡地命令了一声。而傻憨倒也听话,慢腾腾地从上床起身,跳到了地上。
关于为什么会抱着狗睡觉这件事,幽宸没有任何记忆。想来也是自己觉得冷所以才抱住了它,不过……它为什么会在床上?
之前傻憨和他一起待在客栈的时候,对这张柔软的床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
幽宸一起身,它也立刻跟着醒了,惬意地眯着眼睛看向幽宸。
“……我的床舒服吗?”
带着刚睡醒的恍惚神情,幽宸问道。
“这老头,怎么还不回来?”
神情已透出不耐烦的中年男人嚼着花生米,仰头大灌了一口酒。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忽然睁开眼睛,幽幽地说了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