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非不由赞许地直点头,民风之淳朴由此可见一斑。
说话间,不断有当地人领着三两客人进来往后院里去,老板娘便说:“老爷子说书远近有些名气,别家的老板也时常带人过来听,成了这儿的一景了。”
尔非说:“这不显着麻烦吗?”
不到六点钟,小姑娘上来请尔非和伊立下楼吃饭。
饭开在后院的一颗大树下,共有两桌一十五位客人。小姑娘一一端上她母亲弄的菜,两荤是粉蒸肉和一种炸得油汪汪的小鱼,看一眼食欲便有了;两素为小白菜和一种当地的野菜,小姑娘介绍说,叫凤儿青,老辈人说,是凤儿公主经过清水镇那年山上才有的,青幽幽煞是好看;汤,还在锅里,小姑娘的母亲说要等到饭吃得差不多了才上,鲜菇鲜木耳加土鸡蛋,那个鲜!
这顿饭吃的,所有人最后都说,要开在城里,准定顾客盈门包发大财。
老者笑眯眯地说:“我帮留间房就是了,放心吧。”
登过记,小姑娘过来领客人去房间,均在楼上。
小姑娘先领中年夫妇到前面一间客房,再转回头来领尔非和伊立进了另间房。里面挺简陋的,但也确实如小姑娘先前说的,挺干净。
尔非说:“那你先说一个我们听听。”
小姑娘嘻嘻一笑说:“现在说不成了,因为到家了。”
出现在尔非眼前的她的家,门上钉了块牌“听凤小阁”,二层楼房,飞拱翘檐,与别家也无甚奇特之处。
老爷子清了清喉咙,用一口蹩腔普通话开讲了。
话说咱这清水小镇就这唯一一条宽不过丈二,长仅三百余米的青石街,谁人走在上面都不足为奇,当今的市委书记来过,没谁稀罕,因为在老古老古的当年,当朝公主,皇帝陛下的亲妹妹凤儿公主曾大驾光临,一双纤纤玉足走遍整条街的每一寸石板……
众人伸长脖子,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在尔非听来,无非是给凤儿公主歌功颂德,因为她曾于灾年,数度从靖洲调拨粮食解了清水黎民百姓的饥荒,于尔非并无多少新鲜材料。
伊立一旁说:“那就成交,领我们上你家吧。”
小姑娘正去拎两位看似学者型中年夫妇的包,忙说:“那你们等我一会儿行吗,我得多拉几位客。”
中年夫妇见尔非和伊立像是大城市来的人,便起了意与俩人一路,女的笑着对小姑娘说:“你就别使劲了,我们跟你走还不行吗?”
老板娘带点儿诡笑说:“才不呢,好些客人下回带人来就指定咱这儿住下了,好事儿。”
尔非和伊立径直往后院里走去,好家伙,大树下至少密密麻麻坐满了三四十号人,一色矮小凳。小姑娘正给客人们端茶,一眼见尔非和伊立进来了,忙拎了两只小凳赶了过来,左右望望,找了个靠近树下摆着的一个竹制靠背椅的地方让俩人坐下了,很快端了两杯凉浸浸的茶送到手上。
老爷子手端着一把小茶壶过来了,走到靠背椅旁坐下,尔非看了下表,心里暗笑,这老头也太准时了,整八点。
吃过饭,尔非和伊立要去镇上转转,小姑娘撵在后面说:“要听我爷爷的故事,八点钟准时开讲。”
一条穿镇大街,数不尽的各色小店,许多小吃看去就挺诱人的,伊立各样买了些准备何伟来了喝点儿小酒,刚才人多,他没好意思要酒。慢腾腾走着大概也就二十来分钟,一条街逛到了尽头。
回到旅店,门已半掩,前厅里就老板娘用簸箕簸着一大袋米,见客人一脸狐疑之色,她说:“机打米有的碎了,簸出来好熬稀饭,煮干饭也看得清爽。”
小姑娘告诉他俩,稍过会儿,她会打盆水来让洗洗手脸,然后就可以开饭了。
尔非在她走时对她说:“你可别忘了待会儿得讲故事我们听。”
小姑娘笑着说:“忘不了,但最好听我爷爷说,他脑子里可装了好多好多说也说不完的故事。”
小姑娘喊着“娘,有客人来了”,把客人领进屋。一位清清秀秀三十多岁的妇人迎了过来,手脚麻利地去接客人的行李。
一侧有个简易柜台,后面坐着位戴着副眼镜的老先生模样的老者,笑呵呵地与客人打着招呼,让过去登记。
尔非要了间两个铺位的小房间,一天八十元包三餐伙食,午晚两荤两素一汤。尔非对老者说:“晚一会儿还有两位朋友过来。”
但他仍耐心地听下去,希望在老人的两小时说书完毕之后,私下里向他打听一下有无其他奇特的传说。
如此便催来一阵困意,正闭目养神之际,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睁开眼一看,老板娘低声告诉他,有人点着他的名找他。他知道应该是何伟赶来了,拉了伊立起身随老板娘走去,一只脚刚迈进前厅,一双眼登时瞪得无限的大。
尔非、伊立和中年夫妇,跟在小姑娘身后向街的另头走去,小姑娘一会儿本地方言,一会儿蹩腔普通话,滔滔不绝地说着她家旅馆的如何好法。
尔非便问了,清水镇有何特色。
小姑娘马上说:“有哇,你们看见了的,一色的古代民居,还有关于凤儿公主的大量传说,让你们三天三夜听不完也听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