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多星期来我们连半只动物都没见过,幸好蓝戒有保鲜作用这才能吃上新鲜的肉食,这会怎么突然变出一只会飞的动物来?莫不是来追我们的?能这么快追来的也只有泰兰德派来的人了,只有她和德那克知道我们飞行的方向。千里迢迢来追我们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我连忙让“带翅膀的”停了下来面朝南方,莉娜也停下了“飞马”转过方向。随着那黑点渐渐变大,我们已经确定它的确全身黑色,而精灵族的唯一飞行坐骑角鹰是灰红相间的颜色,也就是说,那黑点不是泰兰德派来追我们的人。莉娜显然也想到了,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迟疑道:“难道还有别人知道神弃之地里有座城也向那边赶去?”
“咱们继续等吗?”我回头看了莉娜一眼。
“不等了,我有种不好的感觉。”莉娜皱了皱眉道。
如果仔细想一下,自己将要踏上的是一个往返至少需要六年以上的旅程,不免会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我和莉娜连一丝一毫的感慨都没有,平平静静地上路了,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疗伤旅行;对莉娜来说,这是她延续生命的唯一途径,非走不可。
我们花了半个月时间穿过了森林精灵王国、森林矮人王国、草原精灵王国以及北隆奇帝国的西北边境,每到一个大城都大肆采购,直到把蓝戒装得满满的。
又向北飞了两天,山野中渐无人迹,光秃秃的地平线上神弃之地初露端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重重青山,莉娜出了会神,叹了口气之后转过头来,专注地看着我,道:“谢谢你。”她如此郑重其事的道谢让我很不舒服,我一直都认为是因为我她才受得伤,陪她去神弃之地深处是理所当然的,是赎罪。但是我又实在不愿意把这个想法告诉她,那会让这次旅程变得枯燥、模式化,更何况,即使她的伤我没有丝毫责任,我仍然愿意陪她走一趟,出于友情出于相惜出于好感。我用感应让“带翅膀的”飞快点,几秒钟就拉开和莉娜的距离,迎着风张开双臂吼道:“神弃之地,我们来了!”
“那好,快走吧。”说完这句,我俩策动飞马快速向北飞去。
当无尽的荒芜填满了双眼,耳中只有风声,我和莉娜正惊叹于这平生仅见的景象,两匹飞马却像是回到久别的家一样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欢畅。两匹飞马收了翅膀嘶鸣着奋起四蹄在空中越踏越高,直到早已乘惯飞马的我们看向地面都觉得眼晕时,飞马们这才蓦然停下马蹄展开翅膀朝下方冲去。从数千米的高空向下滑行,越来越快,直到达到我和莉娜堪堪能忍受得住的极限速度,在这种速度下,只需翅膀稍微倾侧,就会在一眨眼的功夫在空中画出一个超过一百米的弧形,那倏忽而至的超重和失重感比我曾坐过的最快的过山车都要刺激。
两匹飞马像是患了失心疯一样在空中表演着各种特技,完全不听我和莉娜的指挥,然而我们的高度从来就没低于一千米过,实在不太敢出手教训它们两个……等它们在高空中撒欢了大半天落下休息,我有点腿软,莉娜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哪还有力气教训它们。第二天情况依然大致如此,飞着飞着“带翅膀的”和“飞马”就来了兴致,开始了长达数小时的狂飙,我和莉娜紧张地坐在马背上,一张嘴就灌一嘴风,一个白天下来竟然说不几句话。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时候,我们几乎比飞马还累,真正的身心俱疲,往往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由着两匹飞马狂飞了一个星期,我和莉娜终于有点习惯了。然后我们开始了玛法大陆历史上最不公平的交流方式,在飞马狂飞的时候,莉娜故意和我说话,因为我懂唇语,所以她只张嘴不出声就行,而为了回答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我必须扯着嗓子吼过去才行……这样吼了一天,当晚我就嗓子哑了,快睡着的时候我迷迷糊糊问莉娜:“问题都问完了吧?明天可不能再问了啊。”
第二天莉娜果然没再故意和我说话,心净了一上午,我暗暗感激。然而转念一想又有些好笑,莉娜不整我我就得感激她,可见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正这样想着,前面的莉娜忽然转过了头,我暗道真不经夸,不料她刚张开嘴就呆了一呆,眯着眼睛看向南方。看她神情不似做伪,我也向后看去,只见极远的天空中有一个小黑点正扇着翅膀朝这边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