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越来越受伤,以致后来非常想干脆各人骑各人的飞马得了,好快点回到沃斯坦,快点进入新生活。我身上还揣着三百金币呢,说不定瑞兰德爸爸妈妈一高兴就为我们完婚了。
这两年来沃斯坦几乎毫无变化,但我和瑞兰德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我们两个刚从北城门走进去的时候以为自己是个外人。这是一件挺可悲的事,两年来就盼着回家了,可到家之后却没有想要的感觉。
沃斯坦本就是个小镇,土生土长的成人能轻松地记住全镇三分之一的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所以在回家的路上,尤其是离瑞兰德家越来越近的时候,几乎任何一个人都在和我们打招呼。瑞兰德的牧师装束和内敛气质让所有见到她的人吃惊不已,在和这些人打招呼的时候,瑞兰德终于渐渐找回了自己一直期盼的那种感觉。
我和瑞兰德直接召唤出飞马,朝大家挥了挥手,上马迅速飞出她们的视线。确认她们都已看不到时,我才松了口气,我向来不习惯离别场面,总觉得很压抑。
没想到的是,这次分别差点成了永别,而最终能及时赶到龙回之怒支援险象环生的苏菲姐她们,还要多亏了这次回沃斯坦的经历。
其实我们没什么奇遇,我们只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两个人共乘一匹飞马而已。电影电视上老是看到一对恋人共乘一骑,现在,终于有机会在现实中上演这一经典场景了,而且我们骑的是飞马。我虽然没沉默那么帅,可长相还是很对得起观众的,再加上我那一头飘逸的长发,从佣兵生活中磨练出来的气质,以及因为过多的思考而变得深邃的眼神,自我感觉是相当好的。瑞兰德本来不答应,可是在我给她指出“带翅膀的”翅膀上接近百分之二十的银色羽毛是怎么来的以及它们的强大爆发力后,瑞兰德终于答应了。“带翅膀的”被沙王的沙浪砸消失后,直到我们从伍兹斯汀那逃出来之后才可以被召唤出来,一出现羽毛就这样了。此时,它显示出了比“也带翅膀”强得多的耐力,“也带翅膀”着我们飞三个小时就累得不行了,而它可以坚持飞五个小时。瑞兰德无论如何不肯坐我前面,这样一来每到飞马累得厉害的时候她就能很容易地在我背后给我一顿揍,我则苦着脸心里却偷笑着告诉她:我也不想这么压迫飞马,但是人不学不成才,玉不琢不成器,马不压,不爆发啊……
不论在哪种场合,我从未对瑞兰德动过邪念,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我常常想,邪念应该一直都潜伏在我脑海里的某个阴暗角落,它要冲出来必须走过特定的路径,而面对瑞兰德的时候,这条路上挤满了独角兽……
我花了两天时间带瑞兰德把杜林斯姆逛了个遍,这下再没有了停留的理由。临走的时候,所有人都站在龙回之怒的门口送我们,苏菲姐等几个熟人则直接送我们来到城门。布拉德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差点没把我拍趴下,然后又用力晃了晃我,这是他表达珍重的方式,一切尽在不言中。露茜和戴芬妮似乎永远不知道伤感为何物,笑着让我带着瑞兰德早点回来。苏菲姐也被她们逗笑了,嗔道:“你们呀,黄超和瑞兰德还没走呢,你们就盼着他们回来了。”
大家相视而笑,趁着气氛大好,我赶紧道:“姐,你带着大伙回去吧,我们这就走了。”
我……
还是苏菲姐明白事理,出来为我们说话:“你们两个别添乱了,瑞兰德妹妹可是整整两年没见过家人了,就算想邀请她加入也得等她先回了家再说。”
瑞兰德看了我一眼,对苏菲姐她们道:“龙回之怒的氛围挺好的,我也早就对做佣兵产生了兴趣,如果还有机会出来的话,我一定会来龙回之怒做佣兵。但是此时此刻,实在很想家,觉得两年来像是根本没有休息过一样,想在一个地方长久地呆一段时间,好让身心都歇一歇。”
我觉得以写信的方式告诉苏菲姐她们自己要回沃斯坦太失礼,于是和瑞兰德商定一起去一趟杜林斯姆。玛法大陆局势正紧,可乘着飞马飞在天上的我们却从未如此平静过。分别了将近两年,现在我们终于又重新恢复自由,最重要的是,我们期盼对方能在身边这一愿望在这两年中越来越清晰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我们总是住在相邻的房间,我会赖在她屋里聊到深夜才回去睡。她低下头手抵在我后背上把我向外推的习惯仍然没有改,对她的这个动作,我也依然没有抵抗力。晚上躺在**,会留心停着隔壁的动静,想着瑞兰德有没有睡着,想着想着我自己就睡着了……
来到杜林斯姆后,那些经常听我说起瑞兰德而又没见过她的人终于知道我没有夸大其词。和我以前的描述稍微有些出入的是,现在的瑞兰德比以前安静了些,有人觉得是年龄增长使然,我却知道这是因为她在这两年中见到过太多的受伤、患病的人。当然了,这是在里伯特、卡杰洛等大男人面前的表现,和苏菲姐、露茜、戴芬妮她们还是很合得来的,而且她们早就见过面。露茜不忘为龙回之怒拉拢瑞兰德,说团里一直没个会看病的人,瑞兰德留下来正好。我当时就反驳她:“大姐,人家那不是看病好不好?主要是治伤,驱毒用的。”
瑞兰德爸爸的木器店没有开门,我们只好直接回家。
瑞兰德放在我腰上的手并不太用力,往往一个小时不带换地方的,只需片刻我就能感受到她的掌心传来的温暖,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她的手掌下的那块皮肤上去。有种超越了人具体触觉的感觉存在于那片皮肤上,很神奇,很舒服,我相信它绝不仅仅存在于我的皮肤上,于是问瑞兰德:“扶着我的腰,你有什么感觉?”
“没一人骑一匹飞马舒服。”瑞兰德无所谓地答道……
飞马会累,人也会累,我自然比瑞兰德坚持的更久一些,于是她累了之后便会把手叠在我背上,然后把头依在手上休息。我问她为什么不直接依我背上,她说太硬了……
“记得写信,瑞兰德妹妹记得提醒他点。”苏菲姐道。
我和瑞兰德同时笑着点头:“嗯。”
“我们也会给你们写信的。好了,就这样吧。”苏菲姐最后道。
听了瑞兰德的话,我看到的是沃斯坦平平淡淡的平民生活,没有波澜却有在外面找不到的家的幸福,安定的感觉;露茜和戴芬妮看到的却是另一幅场景,前者对后者道“以后咱们执行任务可以拿着剑去了,肉搏受伤了有瑞兰德姐姐在”,后者则认真分析说“恐怕还是没机会,瑞兰德姐姐在的话黄超也在,有他在根本轮不到咱们近战啊”……
现在的龙回之怒已经有四十多人,就算出去执行任务的有一半,原来的楼也不够住了。苏菲姐又在不远处租了一个小院,当做宿舍用。我的房间没变,瑞兰德则睡在苏菲姐原来那屋。苏菲姐的卧室是整个龙回之怒里最宽敞最豪华的,并非她自己布置的,而是达鲁姐夫出的钱,让露茜和戴芬妮两个帮着置办的,当时我也跟着买了几样东西,只记得那两个活宝只挑贵得买,反正有人报销。
瑞兰德站在书架前,一边随意地翻着书一边听我说苏菲姐的一些事。我们两个在一起的大部分话题都是关于这两年来旅途经历的,自然就少不了描述自己见过的一个个人物,对于苏菲姐她们,瑞兰德已经从我口中了解了不少。我说累的时候就换瑞兰德说,她也累了差不多就到睡觉时间了,静静地呆一会,我这才回屋睡觉。
“有什么区别?佣兵哪会得感冒、发烧那些小毛病,需要医生的地方不就是疗伤、解毒吗?”露茜回嘴。
“嘿,你还有理了。看人家戴芬妮,多安静。”我指着只在一旁微笑不说话的戴芬妮道。
戴芬妮马上躲到露茜后面探头道:“我觉得露茜说的挺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