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媛他们来了,大铭要我们和她来“二十四点”,刚才他们全都输给了林媛。玩“二十四点” 最容易,就是把四张牌的数用加、减、乘、除算一下,谁先凑成二十四便赢。
我们七对一,晓萍刚发好第四张牌,林媛的手就轻轻地拍了下来,她反应也太快了,我们只好吃进。一会儿的功夫,大半副牌就到了我们手里,不过我们也渐渐地找到了巧门,她也开始吃牌了。
我们这几个人就使劲地拍起台子来,一直拍德明大哥回来才罢手。我和德明的手都拍红了,但手里牌却比林媛的多,真丢脸。<!--PAGE 5-->
如果玩的人多,一把抓的数量大,还有另外一种玩法:等一把抓全翻到了手臂上,抓的人只要抓住了第一张,这些就全归他。其难度也很大:数量多了,要保证一张也不掉下来,没有一点真功夫是做不到的。
别看小弟人小,技术却比他们的高,而且他鬼计多端。没多少时间,德明的一盒子赌资又给老四老五输得净光。
这时德明说要露一手让他们领教领教。他先把一把抓叠得很整齐而且压得很紧,然后小心翼翼放到了手心上,那叠一把抓足足有半尺多厚。只见他轻轻地将手翻过来,手趁势往前伸一点,那叠一把抓便稳稳地躺在了手臂上,然后他把手臂轻轻地一抬,迅速地腾出手来,轻巧地捏住了第一张,整个动作是一气呵成。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地方学来的?” 丽华问小弟。
“外头听来的。”
我告诉丽华,我们小时候都唱过。我们宁波话里也有这种前后矛盾的话,让小孩来学对应的词:“从前有个大大的小顽(小孩),坐了张高高的矮凳,拿了一把厚厚的薄刀,在切硬硬的软糕。”
再有几天就要大考了,小组里大家都在认真地复习功课。今年秋游后,我们学习的自觉性是大大地提高了,特别是德明,他的进步最明显,周老师在班里还表扬过他。德明告诉我们,今年他要卖力一点,拿几只五分回来让他妈看看,好多拿点零用钱。老四读书门门拿五分,零用钱比他多,他不甘心。
“难道你读书就是为了钱啊?” 晓萍不同意德明的看法。我的想法和晓萍一样,好像我的零用钱与读书成绩也不大搭界。
“讲你小姑娘不懂事一点也没错。为什么那么多人要考大学?还不是为了钱。你不要钱,大学不要考,将来和徐敏一起去扫拉圾吧 。”德明的话虽然难听,道理还是有一点的。
吃好中饭,阿娘把煤炉捅开,加足煤球。我表现的机会来了,我拿起扇子就扇了起来,想到有好吃的,我浑身是力量。阿娘讲烤大头菜煤炉要旺,这样那大头菜才烤得香。我知道只有帮阿娘多做事体,我才有多吃一点的本钱。就像阿娘讲的那样,有了好吃的,我做事体才会爽快一点。等到明天阿娘给我盛大头菜的时候,你就不难理解我为啥如此卖力地为阿娘扇煤炉了。
阿娘把大头菜切成块,放在一个特大的钢中锅(铝锅,直径一尺半)内。等到大头菜半熟后,阿娘往锅里倒入红酱油,撒上盐,再浇点菜油,阿娘还会在大头菜里加点宁波年糕。没多少时间,那烤大头菜的香味就直冲三楼,吊足我胃口,闻得着但吃不到。
今天晚上封煤炉就不同寻常了,等煤炉烧得最旺时,阿娘就加两勺子厚厚的煤浆(泥),等煤浆半干时,在上面戳几个小洞。这样炉火就不大不小,彻夜燃烧。我问阿娘为啥大头菜要烤一夜,而现在不能吃呢?阿娘讲冬至夜灶头是不能息火的,大头菜要烤一夜才会烘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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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小弟带头鼓起掌来,老四老五看呆了眼,就像在看耍把戏似的。
德明把东西还给了小弟:“好好跟阿哥学。” 那小弟头点得如鸡啄米一般。
小弟要用赢来的一把抓跟老四换那只贱骨头(陀螺),那老四竟傻乎乎地答应了。那是德明玩腻了卖给老四的,其用料好,做工地道,小弟早就想把它弄到手。老规矩,换好东西后,他俩拉起来小指头:“勾勾挽挽,要调还,一百只飞机一百只大炮(有的地方讲:勾勾挽挽,不许反悔。丽华老家的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要(变)。各地区**略有不同)。” 看到他们这样,我们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换东西的情景。
刚才小弟他们在玩“一把抓”,最后老四老五的全输给了小弟。老四他们就回家来拿“一把抓” 再和他赌。老四比小弟大三岁,却整天跟在小弟的屁股后面 ,对小弟是言听计从,用德明的话来讲就是“没出息”。
所谓“一把抓”,其实就是把用过的练习簿,折成长十二公分左右、宽三公分半的纸片。玩的时候,各人将要出的一把抓放在背后,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多少。出得最多的人先抓,但出的数量要根据玩的人数多少和各人的水平而定,不一定是越多越好,因为多了你一把抓不住。
我们的玩法是这样的:先抓的人把一把抓摆成一叠放在手心上,再把手翻过来,让这叠一把抓就势躺倒在手背和小臂上,不能有纸片掉下来。然后腾出手来,一把抓过去,抓到的都是自己的,然后下一个人抓。要是在翻手时有纸片掉下,即算输,由下一个人抓。
“不要再讲了,还是来复习吧。” 组长发话了。
大家安静了下来,开始复习。大家先默单词,后造句,接下来做问题和练作文。复习好语文再温习算术。今天小组时间过得真快,一会儿小组就节束了,大家还不想走,因为有些东西还要再看看。这是我们第一次觉得小组时间不够,认识到时间对学习的重要,有了一种紧迫感。
“从前有个聪明的戆大,拿了一把飞快的钝刀,杀了一个年轻的老头…… ” 小弟和老四老五一边唱着从外面进来了。
我早早地躺在**,但闻着那烘烘香的大头菜,我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我想今晚就是做梦,也不会是什么好梦,多数是偷吃大头菜被阿娘捉牢的场景。
第二天一大早,我捧着一个大碗就到了灶头间。阿娘也没像往常一样说我嘴馋,满满地给我盛了一碗,再加上好几条小年糕。阿娘烤的大头菜好吃啊。粗看上去像一块块红烧肥肉,咬一口,满嘴的菜香,那大头菜酥而不烂,鲜咸中带有大头菜特有的甜味。有人说萝卜就是肉,我说烤大头菜才是真正的肉,而且是红烧大肉。那烤出来的宁波年糕,一条条薄而糯,味道不比“鲜得来”年糕差,因为宁波年糕最出名。今年烤大头菜加年糕我总算是吃爽快了。
复习迎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