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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学习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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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1买金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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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碗糟田螺端了过来,用一根缝棉被的针(那时我家没有牙签)把壳里的肉挑出来,下面肚肠之类的东西我是不碰的。海伦吃东西比我优雅多了。吃得慢就不说了,比如有被鱼骨头哽住了,她总是能将鱼骨剔出来,把饭咽下去。而我就省事多了,多扒几口饭把鱼骨头送下便是。但她吃螺丝和田螺却和别人大大的不一样,她是把壳里的东西全吃下去的。如果有小螺丝,她会吐出来。因为我们小时候看阿婆吃螺丝就是这个样子的,阿婆说里面的东西都可吃,海伦就照阿婆的样吃。我告诉她螺丝肉后面的是脏东西,她就是不听,还说阿婆能吃她也能吃。后来想想她也有道理,平时我们吃毛蚶、蛤蜊、海蜒和烤子鱼都是整个吃下去的,连五肠六肺(腑)包括没有来得及拉出来的屎。

我一口饭还没动,半碗田螺就下肚了。海伦吃一只田螺要扒好几口饭,怪不得她吃菜这样省。这点我正好和她相反,我是先干掉好吃的,她则把好吃的留到最后。比如吃葱烤大排,我一口饭还没下去,骨头上的肉已啃得干干净净了。而海伦则要等到碗里剩下最后一口饭,才开始慢慢享用她那块排骨,细嚼慢咽,好像这样一块排骨在她嘴里就成了两块。

吃好饭海伦便把省下的半碗田螺推到了我跟前,还学着阿婆的腔调教训我:“多吃少滋味,少吃多滋味。” 我不买她的帐:“饭你天天吃,有没有滋味?”

回到糟田螺前我又停了下来。海伦又拉我走开:“你想吃就和阿婆去说。”

我才不吃她这一套:“还是你去说,阿婆喜欢你呀。”

“我说就我说。”

那糟田螺烧得是很入味了,大锅里放了几块很大的桂皮、一把香葱和几块白白的肥膘肉,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我们就看不出了。有不少人围着锅前看着,大概他们和我一样没钱,只能看看来解馋。我知道一小碗就要一角五分。我是没有什么机会存到一角五的,平时只要有五分钱,我就拿去派用场了,因为我和德明觉得钞票不用光心里就不踏实,只有吃下去才真正算是自己的了,所以我也只好闻闻糟田螺的香味。

海论看了看手里攥着的一角钱:“你想吃糟田螺啊?” 我点了点头,又把嘴里多余的唾沫咽了下去。“那我们今天葱油饼就不买了,明天我走着去少年宫,省下的车钱买一碗我们俩人吃。” 我知道海伦对我最大方,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用她的钱,再说这样今天葱油饼就吃不成了,这两样我都要。海伦拉起我就朝葱油饼的摊头走:“不买就别看了。”

葱油饼炉前的队伍老长,卖筹子也要排队。老规矩,她去买筹子,我排队看做葱油饼。那烤葱油饼的烘炉直径约两尺,上面是块圆的厚铁板,铁板边上有个手柄,用来移开铁板。台面上的面是搀油和的,一团团看上去油光铮亮。那师傅不用擂滚滚(宁波话:杆面杖),他拿起一个面团往台面上一甩,那面团就成了窄而薄的长条,他用手从一个小缸里挖一点酥油抹在上面然后卷起来,再一甩,还抹酥油。这样几下之后,他从一个碗里抓起一把葱撒在面条上,卷上,再往台面上一扔,葱油饼的坯子就做好了。

回家的路上德明说要减少振动,让鱼歇口气,所以我们是走走停停,十分小心,其实是两只手累得不行,那鱼缸加上水少说也有三斤重。他还说我们不用去买鱼虫,可以自己去捞。我问他在什么地方,他告诉我过了斜土路许多小河浜里都有鱼虫,路程和徐家汇差不多。夏天鱼虫捞得多了,可晒鱼虫干作冬粮,实在不行就去南货店买五分一包的虾子来代替鱼虫干。

我们花了近两个钟头才回到家。一路上他的两只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这两条鱼,我知道他又要一个礼拜没心思读书了。我们的四条腿是酸了一点,但这走路钱换一条金金鱼太值得了。

葱油饼和糟田螺

我们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才到了这家商店。离开门还有半个多钟头,店门口已经有人在排队了,大家都想趁早,晚了怕买不到。

整个队伍中我们两个年纪最小,后面的人还问我们养金鱼有多长时间了。我回答说也就两年的功夫,德明便问他养金鱼有什么绝巧。他告诉我们养金鱼只要注意两个问题就行了。一是喂食,少食无妨,多吃撑死。一个礼拜喂两次鱼虫就足够了。鱼能十分钟内吃完投放的鱼虫为适量,不能多喂,因为金鱼是底等动物,没有什么记性,你放多少它就吃多少,容易撑死。还有就是换水,换水不得法鱼也容易死。冬天只要水不混,一个月换一次就可以了,夏天则要换得勤一点。最好是天落水(雨水),自来水则先要放在太阳底下晒一、两天,然后把水放在鱼缸旁,等水温一样了再换。换水量一次最好不要超过一半,这样就不会出大问题。旁人听了都点头称是,今天我们碰到了老法师,又长见识了。

开门前一个营业员把一块纸牌子挂在了门上。牌子上说由于数量有限,每人限购两条。这时队伍后面就有人来问我们买几条,我告诉他们买两条,有人还说让个位子给他,愿贴一角车钱。看到那么多人要买,德明头脑又开始发热了:“阿魏,我们每人就买两条,一雌一雄,放弃太可惜了。”

晚饭我又是半碗糟田螺,加上中午的,今天糟田螺我总算吃爽快了。

想不到第二天一早我的大便量多奇臭,而且特别的硬,弄得整幢房子都是腥臭味,阿娘又讲我马桶没盖好。我告诉她我的大便臭是因为昨天吃了太多的田螺(很久以后,当我吃了一大碗鲍鱼肉后,我又闻到了那久违的大便腥臭味。一查才知道鲍鱼是高蛋白食品,其肉质、味道与营养价值和田螺不差上下,怪不得鲍鱼和田螺拉出来的屎是一个味道)。<!--PAGE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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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礼拜天江湾妈妈来上海时就带了一大蒲包田螺,可能是阿婆打电话去的。阿婆把这些田螺养在大脚盆里,在水里滴了几滴麻油,说这样田螺就会把肚子里的脏东西吐出来。看到这些田螺,就想起小时候阿婆给我们讲田螺姑娘的故事。海伦还说她长大了要当田螺姑娘,烧饭做菜给阿婆吃。<!--PAGE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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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放了桂皮、茴香、葱、肥肉、酱油和田螺一起烧。中午放学回家,我又闻到了糟田螺的香味。我和海伦一人一碗,海伦怕大肥肉,便把肥肉给了我。阿婆却一定要她吃一点,说不吃油水她舞跳不动。糟田螺烧得很香,也很鲜美,但肉头老,嚼起来费劲,大概火候没到家。

那师傅在铁板上刷了些油,把葱油饼坯子放在铁板上,同时用手把它们摁成直径约十公分的圆饼,约十个。他两只手像变戏法一样,快速地移动铁板上的葱油饼坯子(使受热均匀),不时还翻过来看看。等贴着炉板的一面有点发黄时,他将葱油饼全部翻个身,在饼上刷上一层油。当饼的两面都有点焦黄时,他将铁板移开,随后将葱油饼一个个竖着靠在炉壁上,再刷上一层油,盖上铁板后开始做第二锅。

这样烤了一、两分钟,他把炉里的葱油饼翻个身,再刷油。一、两分钟后他再移开铁板,只见炉里的葱油饼烤得焦黄油亮、葱香扑鼻而且在吱吱地叫。他如火中取栗,快速地将滚烫的葱油饼拿到了盘子里。我递上两只筹子,换来了两只葱油饼。海伦给了我一块手帕,怕我烫着。

那葱油饼外皮脆、里边酥,油水足,海伦吃了直叫好。我告诉她,还一种韭菜饼,做法和葱油饼差不多,就是少了一道烘烤,油水少一点。其味道也相当不错,价钱和葱油饼一样。如她想吃,哪天我带她去尝,代价是要帮我跟阿婆讨钞票。海伦一口答应。

下午阿婆给了我和海伦一角钱去买点心。我想买葱油饼吃,它油水足好吃而且合算,海伦却想吃甜大饼。我告诉她甜大饼和葱油饼都是五分一个,但其用料和做工比葱油饼差远了。海伦依了我,还说吃东西跟着我肯定不会错。

人还未到摊头,就远远闻到了五香糟田螺的香味。口水马上就在我的嘴巴里地渗了出来,我连忙咽了一口。不知是什么道理,我和德明只要一闻到好吃的就要流口水。后来在

中得知,这就是俄国科学家巴普络夫说的条件反射。我和德明经常有事没事来太平桥走走,就是冲着香味来的,也算是不花钱的享受,吃不起闻闻味道也不错嘛。

后面的老法师也劝我们买两条,说成对的鱼好养。他说的有理,但我们带的钱不够,还差两分,总不见得回家去拿吧。俗话说,一分钱能憋死英雄汉,何况我们缺的不是一分钱而是两分。德明又是那句老话:“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小眼睛一转,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了两张香烟牌子。一张是大路货,另一张是薛平贵东征,是值钱货。接着他就挨个推销,不过大家都是金鱼爱好者,对香烟牌子不感兴趣。

我们正着急呢,这时有个老头路过。他仔细看了那两张香烟牌子,就问我们要卖多少。德明没说价钱,却问他愿出多少。看他的样子就像一个讨价还价的老手。那老头说他愿出五分来买那张大路货。德明想了想,装出一付吃了大亏的样子:“要不是我缺钱买金鱼,我是不会出让这张香烟牌子的。” 那老头也没多说什么,给了钱便拔脚就走。我说这张卖了好价钱,德明却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它值多少钱,反正以后他可以再去赢人家。

开门了,大家一涌而入。商店的师傅说排在前面的人可以保证买到一雌一雄,后面的就难说了。五彩珍珠是珍珠金鱼中的名贵品种,浑身就像镶满了珍珠,粒粒饱满。特别是那雌鱼,其身材肥胖浑圆如球状,十分可爱。鳞上的颜色有白、蓝、黑、红、黄五种,色彩斑斓非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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