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缓缓点头,朝中间那张椅子走去。
“一年半以前,沈氏重创,沈氏前任总裁即沈言的父亲坠楼『自杀』。沈言很自责,因为那时的沈氏已经是他在当总裁,他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父亲,所以萎靡不振,每晚买醉,然后醉醺醺的开车回来,我怕他出事,总是开了车默默跟着他,在酒吧和夜店外面等他,每次都等到深更半夜,才看见他一脸憔悴地出来。我见他这样很心疼,把他叫去f镇度假,想让他散散心,可他在f镇也是一样,每晚必然去酒吧喝酒,无论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
“有一天晚上,我有些不舒服,其实……也就是妊娠反应,不敢告诉他,怕增加他的烦恼,自己在卧室小躺了一会儿,谁知不小心睡着了,出来时他已经不见了,车也不见了,我知道他又去喝酒了,心里很着急,租了辆taxi到处找他,f镇的酒吧很多,我找了很多家没有找到。我一直都喜欢f镇,所以,他在那给我买了个小房子,那时,我已经绕着f镇找了一圈,离我们的房子不远了,于是,我弃了车,步行回家,想着边走还可以边找找。”
她的咽喉便哽住了,只有他临行的最后一个浅笑在眼前晃动,在金『色』的晨曦背景下,那笑容是如此的苍白而萧瑟……
都说命运爱开玩笑,还果真在她身上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让她在爱与恨之间纠葛,还非得做出残忍的取舍。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也进去吧!”于深海的声音搅『乱』了她眼前虚幻的画面。
她有些凄凉的暗笑,这是文静的功劳吧?那么温柔贤淑的她,总是能在他最失意的时候充分发挥创可贴的作用。
他站在她面前,凝视她小小的杏仁脸,愈加消瘦了,脸颊和眼窝都深深地凹陷下去,眉心和眼眶周围都笼着一层青气,真是苦了她了……
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温柔像气泡一样一个个往外冒,瞬间便扩散到整个胸膛,继而上升,蔓延,溢到眼眶里,是流光涌动。
“一个个?全?还有谁啊?”沈言问完马上意识到了,“七?”
“是啊!被于深海拉去的!”
“她不是回美国了吗?没上机?算了,说这些没用了,警局见!”沈言说完便把电话挂断了。
她脚步凝滞,他真的知道了吗?不像……如果知道了,怎么会如此平静?在她看来,应该是要抱着她痛哭流涕懊悔不已的,可他,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任由于深海牵着,脚步虚浮地走进警局,她脑子里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警察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于深海是怎么回答的,直到最后,于深海把她推进一个小小房间,轻轻在她耳边说,“别怕,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就可以了,我就在外面等你,一直都会在的。”
初七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房间里坐了三个警察,中间一张椅子。她回头,门还没有关上,于深海在门口温暖地笑着,给了她一个鼓励地眼神。
情不自禁抬起一只手,想要抚『摸』她的脸,想用他的手指『揉』散那隐隐的青气,却见她头微微一侧,回视给他的是漠然的眼神。
他的手便在空中僵住了,淡淡一笑,笑容间云淡风轻的,什么也看不出来,薄唇浅浅的弧度,“我……先进去了。”
空中僵着的手,有些落寞地垂下,旭日初升,阳光洒在他两肩,在他烟青『色』西装上镀了一层薄金,才使他的背影看起来不那么苍凉。
沈言和于深海竟然是同时到达警局的,狭路相逢,初七的身影像秋日里一片萧瑟的叶子,落在他心尖上,心里莫名就酸了。吞咽了一口,感觉喉咙痛得厉害。这个傻女人……他的眼眶干涩得刺痛,搜遍脑海,只有一个“傻”字可以用来形容她……
初七乍然在这里遇上他,也颇觉意外,隐隐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心里说出不来的五味参杂。
他在她面前站定,随风便携来一股熟悉的刮胡水清香。他还是那么干净整洁,下巴上一点胡茬也看不见,衬衫平整熨贴,衣领干净整洁,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短发丝毫不『乱』,除了眼睛布满红血丝,一点也看不出疲劳或焦心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