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如雨打落在张笑莲那颗人头上,杨坏模糊着双眼,用手去擦,哭叫着,又发出了那种被困绝地走投无路的狼嚎。
接下来长长的一段时间内,杨坏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那颗人头,一边看,一边想着从前的点点滴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掉着,哭声吞在喉咙内,发都发不出来。
从来没有哪一次,伤得这样痛,那穿心的疼痛像一把刀的尖锋,不停的搅动着杨坏的心窝,让他惨烈,令他痛苦,使他难受,叫他悲伤!
虽然不是他的亲娘,但是陪同着他从童年走向了成年,而且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她的眼睛永远是那么慈爱,她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柔,她的举止永远是那么轻细,从来都没曾骂过杨坏,只有是有那么一次,实在实在忍不住了,才严厉的批评了他一回。
那是平生仅有的一回,也是最后一回,挨了那次批评后,杨坏宁是几天没有再去找那个之前天天都得在一起的死党乌鸦。
也是那一次,杨坏突然发现,曾经那么年轻的娘亲已经在渐渐变老,曾经水灵发亮的眸子也在悄悄失色,岁月的沧桑已经在娘亲的额头留下了明显的皱纹,娘亲老了,娘亲的一切青春已经为子女耗尽。当时表面上他什么也没有说,但又有谁知道,事后杨坏就哭了,一个人躲在荒草从中足足地哭了两个时辰。
他就那样一瞬不离地看着,风雨不惊,雷打不动,好久好久,他才放下人头,找来一捆新被子,撕下被单,将人头的秀发理顺,包了进去。又将剩下的被单打成包袱,包上张笑莲的人头,往自己肩上一背,感应感应,引出气来,全身一撑,血红着眼睛望向洞顶,开始打主意出逃。
你孟惊龙对付谁都行,但只要伤了他的亲人,他就是死也要逃出去,设法报还这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他还记得,孟惊龙去捉他们的那天晚上,娘亲为了保全他,还悄悄地在他的酒里下药,企图将他翻倒之后带到安全的处所。她并不是杨坏的亲生母亲,所作所为,却与一个亲生母亲毫无两样,甚至有过之而无及。
杨坏天生是个混混,很多情感不愿意在脸上表现出来,他可以大吼大叫大打出手,然而你若想要他当众流泪,他就会觉得是很丢面子的事情,宁可挨你两刀也做不出来。可是现在,他实在实在忍不住了,泪水无声地滚出眼眶,叭叭的打落下来。
当他伸出颤抖的双手哆嗦着捧住张笑莲那颗人头的时候,禁不住发出一阵撕天扯的地冲天狂号,“为什么要害我娘?为什么要害我娘?为什么要害我娘亲啊——?”接连三声哭号,越叫越高,越高越痛,叫过之后,双膝一软跪下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