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花儿准备用一番清晰透彻的解释消除那小女孩子的疑惑:“用剑的人,杀人。杀了人又怎么样呢?男人打架用瓜,可以断其瓜葛,女人打架用花,可以灭其花心。”
小女孩子于是更加疑惑了,是女人就能听懂,可惜她还不是女人。女人总是比女孩多出两样东西,一是某种智慧,二是某种技术。
“那我要学你种瓜种花。”洛大小姐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忘记了悲伤。
“你想学剑?你想杀人?”花儿问得直接。
“我,才不想,我只是想不再被人欺负……”洛大小姐把那紫竹白绢伞抓得更紧,眼中凄凉幽生,泪光闪动。
花儿心中一颤,似是联想起了自己。接着却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继续种花,拈一个秒如轻花的指型,吐一个痴中带狂的声音:“看我拈花指法!”萧萧风吹雪,浅浅雪浸心。拈一指狂,拈一指痴。
片刻之后,那群小流氓回来了,他们看到昏在地上浑身是伤的老大和老三,吓得面无人色,背起两人,逃之夭夭了。
又过了一阵。
花儿仰面对天又是一阵怪笑,上天赐给每个人一张嘴,为什么不笑呢?只是他的这一声笑,被寒风吹得太冷太冷。
“快回去吧!天下第一白痴没什么可以教你的。”花儿如叹如诉。
洛大小姐虽不知道该怎样来反驳,但是她坚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全世界最值得信任的人,就凭他那深如云海的眼睛,就凭她洛大小姐的直觉。所以她坚持不走,只站在花儿旁边,听落雪的声音。
洛大小姐从怀里取出一块手绢,把它垫在花儿的肩膀上,踩着花儿的肩吃力地往石头上爬,好不容易,终于爬到石顶。
世界上有一种最难解开的结,一个人往往费尽心思耗费一生,最后解开它的却是另一个人,这就是女人肚兜上的那个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结,它比女人肚兜上的那个结还要难解,因为它根本解不开,不但解不开,而且越解越结,它叫“情结”。男人有情结,女人也有,不同的是,男人的情结往往具有共性,无非那么几种,女人的情结却往往千奇百怪。
眼前这洛大小姐当然也有情结,她喜欢高处。洛大小姐往那神石顶上端庄一坐,手握紫竹白绢伞,面若含苞水上荷,晃着一双小脚,却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看云?还是看人?看云看出瘾来可以天天看,看人要是看出瘾来那可就要命了。
“所以你才经常笑?”
“不!天天笑,哈哈哈哈……”花儿仰天大笑,这个受尽歧视的人,却是世界上最喜欢笑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洛大小姐看着,看着,也笑了。她的笑,有些特别,先是面颊三分抽搐,因为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笑过了,她几乎都忘了该怎么笑。然后才如清澈的水痕一般,悦色缓缓绽开。
“你信?”花儿问道。
“嗯!”洛大小姐非常坚定地连连点头,满眼中竟是期待。
花儿笑了笑,对自己的无能根本不加任何掩饰,坦然道:“我区区一个种花人,哪里懂得什么剑法!那不过是一些正道所不齿,君子所不屑的无耻伎俩而已……”
“学不了!”
“为什么?”
“因为我种花的手法,不面带微笑的人是永远学不会的。”
“你笑什么?”洛大小姐悲伤之色更浓。
“我笑……男人打架用瓜,女人打架用花,何必用剑!”神人神语开始上演,或许,他的神笑神话根本就是用来对抗悲伤,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悲伤,谁知道呢。
“用瓜?”洛大小姐眼珠子转了一圈,不懂。“用花?”洛大小姐眼珠子再转一圈,更不懂。她当然不懂,她应该不懂,非正常人的话,正常人岂能听懂。
雪停了?落不到花儿的头上。花儿仰首望天,却看见一把美如圆月的紫竹白绢伞,伞上蝶恋花。原来那洛大小姐是忙回家找伞去了。
洛大小姐紧紧地用双手抓着伞柄,声音紧张得断断续续:“这样,可以……可以……学了吗?”
男人为什么总是看不准一个女人?因为男人永远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最想看的地方永远是女人最不该看的地方。其实,看女人,不如看她的手,一个常常紧抓住某件东西的女人,当她抓住的是一颗个男人的心的时候,她死也不会放手。
其实,落雪并没有声音。
花儿看着洛大小姐那冻得通红的小脸,寒风中冻僵的小手,有些不忍,于是换了一个说法:“我的剑法,站在飞雪下的人是永远也学不会的!”没想到洛大小姐对花儿的信任已经到了着魔一般的程度,花儿话才说完,洛大小姐已转身向南极客栈的方向跑去,转眼便消失在风雪中。
她……走了……
从那天起,孤独的天涯海角,寒风吹过的,不再只是一个人……<!--PAGE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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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大小姐浅浅笑着,只觉得站在他身边,好暖,好安全!她望着那尊神石,非常认真地说:“那我……要你……送我到这块怪石头上去玩。”
女人太认真的时候,任何男人都不会忍心拒绝,这叫做责任。而男人太认真的时候,任何女人都忍不住想要拒绝,这叫做撒娇。
花儿是一个有责任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拒绝,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无耻伎俩”四字一出,不知道为什么,洛大小姐心中一急,打断道:“不!才不是呢!”
花儿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呢?”
“我……我……我……”洛大小姐更急了,越急救越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