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样性为世界的发展提供动力。在生态系统中,多样性提高是健康的征兆。技术元素也要借助多样性的力量。从生命的黎明开始,多样性的大潮越来越磅礴;在可预见的未来,它将继续向四面八方奔腾,永不停息。
专门化
进化主体从一般向具体转移。最早出现的细胞是具有一般功能、像生存机器一样的凝块。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进化的打磨下,一般性转变为多种特殊性。在初始阶段,生命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温暖的水池。但地球上的大部分地区都是极端环境:火山和冰川。进化创造出擅长在沸水和寒冰中生存的细胞,还有专门吞食油污、分离重金属的细胞。专门化使生命得以开拓这些重要的但地形多变、环境极端的栖息地,并且占领了数百万个生态位——例如其他有机组织的内部或者空气中尘埃的凹坑。很快,地球上每一种可能适合生命的环境都出现了相应的生命形式,在那里繁衍生息。现在,除了极少数配置医院设备的临时场所,这个星球上不存在无菌之地。生命细胞不断专门化。
数千年来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安加部落一直在狩猎野猪。为了杀死重量可能与人相当的野猪,安加人设置陷阱,用木棍、藤蔓、石块和重力捕获猎物。随着时间的流逝,安加人不断完善和改进陷阱技术,使之与当地地形相适应。他们发明了三种常用陷阱。一种是在深坑里插上几排锋利的树桩,坑顶用树叶和树枝伪装。一种是将一排削尖的木桩隐藏在低矮的屏障后面,屏障的作用是保护诱饵。还有一种是被称为悬挂死神的陷阱——将重物悬挂在小路上方,野猪路过时踢到绳索,重物落下砸倒野猪。
此类技巧不受阻碍地在巴布亚新几内亚西部高地的各村庄之间传播。一个村落掌握的技能,所有村落都知道(传播时间如果不是几个世纪,至少也是数十年)。人们不需要等待很多天就可以感受到知识的变化。大多数安加村落可以按需要设置三种陷阱中的任何一种。可是,有一个特殊群体——兰吉玛人不接受悬挂死神的共有知识。按照勒莫尼耶的说法,“这个群体的成员可以轻松说出悬挂死神这种陷阱的10个组成部分,讲述它的功能,甚至可以制作粗略的模型,但是他们就是不采用这样的装置。”河对岸可以看到邻居门耶部落的房屋,他们使用这种陷阱——非常有效的技术。从兰吉玛人的家园步行两小时就能到达卡帕部落,他们也使用悬挂死神,而兰吉玛人选择说“不”。正如勒莫尼耶所说的那样,有时“人们主动忽视被充分证明的技术”。
兰吉玛人并不是落后分子。在兰吉玛人的北边,一些部落制作木质箭头时不装倒钩,选择性地忽视了兰吉玛人使用的杀伤性倒钩这一关键技术,而事实是,安加人“有大量机会在敌人向他们射出带钩箭头时观察这种装置的卓越性能”。不论是这些安加人可以收集到的木材类型,还是他们能够狩猎的野兽,都不能解释这种部落特有的弃用现象。
专门化趋势也适用于多细胞有机组织。有机体内的细胞进行了专门分工。人体内有210种不同类型的细胞,包括肝和肾的特别细胞。人体具有独特的心肌细胞,与骨骼上的普通肌肉细胞不同。发育为各种动物的原始的全能卵细胞分裂成具有???高专门性的细胞,经过不到50次有丝细胞分裂,你和我最终成为由1015个骨骼细胞、皮肤细胞和脑细胞构成的统一组合物。
在进化过程中,最复杂的有机体中细胞类型数量显著增加。事实上,这些有机体的某些部位更加复杂,因为那里包含了更加专门的细胞。因此,专门化过程追随复杂性的轨迹。<!--PAGE 5-->
<!--PAGE 5-->
各种技术都具有超越纯机械性能的社会属性。我们采用新技术,主要考虑的是它们的用途,但也有部分原因是它们对我们具有什么意义。我们经常因为相同的理由而拒绝一项技术:放弃使用这一技术会以某种方式强化或塑造我们的个性。
如果研究者仔细分析古代和现代的技术传播模式,都会发现群体采用的模式。社会学家注意到萨米人的一个分支拒绝使用两种已知的套索捕猎驯鹿技术中的一种,而其他拉普兰人则使用这两种技术。一种特殊的横轴水车在摩洛哥得到广泛使用,在世界其他地区却不见踪影,虽然各地水车的物理原理是相通的。
我们应该预期人们将继续表现群体偏好和社会偏好。团体和个人排斥各种技术先进的发明,仅仅是因为他们可以这么做。或者是,因为其他所有人都使用这些发明,因为它们与他们的自我概念冲突,因为他们不介意花更多精力做事。人们为了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会拒绝或舍弃某些全球标准技术。这样,当全球文化悄悄地朝着技术趋同的方向运动时,数十亿科技用户的个人选择却呈现差异化,因为他们渐渐倾向于选用更小型、更具特色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