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刚还站在太后院里的宫人,从外面走进来。皇后的贴身随侍无愁笑着和她打招呼:“夏琴,今天得空?来要你的花样子吗?这么急,昨天才开始描图,还没描好呢。”夏琴走近无愁,凑到耳朵边说:“是太后屋里有动静,来告诉你们一声。”无愁笑道:“行,我给你禀报去。别说我没告诉你,皇后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拿捏好了。”夏琴道:“多谢姐姐,好姐姐,你对我的好,都记下了。”
皇后头上系了一根白色的带子,正在**。见夏琴进来了,开门见山地问:“太后?……”夏琴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皇后听后吩咐道:“无愁啊,送夏琴。前儿送贡来的新鲜东西,让她随便挑几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图个新鲜吧!”
太后看这几个宫人,脸上淡淡的,吩咐道:“行了,放哪里吧。都出去!别在跟前晃,实在没事,去做些针线活也好。”春凤陪笑道:“谢谢姐姐们,没事就散了吧,咱家太后说了,做做针线也好。”四人点头称是,一起退出。
春凤再次关好房门,细声细语地禀告:“太后,您猜得一点不错。”太后只嘴角略一**:“便宜她们。这屋里的乾坤能让人那么容易地看去?今天和自己的外甥女相认,是喜事。春凤啊,你以后也要心理有个数。哀家照应不到的地方,你要帮着点。”说罢,转脸细细端详起青妃来。嘴里不住的夸赞道:“怎么也是和庆家有渊源的孩子,长得就是水灵,就是喜人。你母亲是我们姐妹中最小的,命也最苦。说起来,倒是魏国的皇后,实际上不如路边的野草。哎!可怜你的父母啊!”青妃双眉一锁,目光中露疑虑,眼晴直盯着庆太后。
见她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太后笑道:“也是,你这孩子命不好,离开你母亲时还小,能记得什么?魏国的事,多半也没人敢和你说。怕给你惹来祸,怕你知道了寻仇去。毕竟是女孩子,打打杀杀的不如平平静静的。谁知你还是离不了这宫中的是非。离了魏国,这威国也不是好呆的。”青妃只是楞楞地听着。这不到半个时辰的变化,实在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
庆太后有些忘情地说道:“看到你,我就看到希望了。”青文绣揣摩不清太后的用意。究竟是试探?还是?再说,自己随母姓青,威国太后姓庆,怎么又成了母亲的亲姐姐?她说出的前事,似有若无,身在敌国,若想要我的命,插翅也难飞。既然是来攀亲,那就当是亲吧!文绣强笑道:“太后过讲了。青文绣自问有何德何能,能担起太后的希望?不过是魏国送来的贡品,为了给大王庆贺三十六岁生日的。侥幸被召,封妃更是偶然。不过是一时之兴。刚才还不知好歹,惹了太后生气。”说着话不觉泪珠儿腮边滚落,一阵伤心上来,哭得梨花带雨一般。
惹得这庆太后,也是一阵心酸。叹了一声,轻声劝道:“傻孩子,那时节,你不知道有哀家这个老太婆在啊,哀家也不知道你进了咱威国的后宫。”庆有余的手颤抖着,想摸一摸文绣的脸,手还没有触到,房门忽的一开,春凤笑意盈盈地进来了。
站在院里的宫人透过打开的门能够隐约看到青妃面冲里跪着,她身体不停地在抽搐着。太后斜倚在贵妃榻上,能看到太后特有的兰花指型正点指着青妃,嘴不停的开开合合,想是正骂得痛快。
无愁送了夏琴回来,皇后正闭目养神。
无愁怕惊醒皇后,正想出去,皇后猛一睁眼,说道:“正等着你呢。”无愁道:“怕扰了主子的觉。”
皇后直接问:“夏琴说的事情,你怎么看?”
太后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炕上。青妃仍是没动,依旧傻傻地立在那里。春凤轻轻推了她一下,半是搀扶着拉她来到床边,笑着说:“坐吧,太后多疼你!以后就享福了。”
太后慈爱地笑着:“几十年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晚辈。”
皇后那边一屋子的奴才正忙乱着收拾东西。
春凤进屋后,先行了个礼,笑嘻嘻地说:“太后啊,刚听法公公说,万岁爷,额外选了十几个孩子专为您扮戏、戏耍之用。说不准再过一会就送过来了。”太后并没理这个碴,而是嗔怪道:“看把你得意得,虽说天气是有些热了,教训妃嫔这些事,终归要留个脸面,青妃跪在下面也怪可怜的,这也是为了她好,知道规矩才能更好的侍侯,你把门大敞摇开的,是存心让她丢脸丢到人尽皆知吗?快,关上,宫内的是非太多,没事嚼舌头,没事也变有事了。”春凤娇笑,应了一声,随即去关了房门。
太后这才随口问起:“茶的事?”春凤扶起了青妃,让她坐在一张矮凳子上。好奇地用手摸了摸了她的肚子,双眸上下打量着,看她虽是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却没显得不灵便。耳听太后问茶,立时应道:“妥了。您老人家是谁,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自然早有人用心下去准备好了送上来。只要您一张开口,万事不愁哟。”太后哼了一声:“就你个小丫头哄得哀家开心!事情要真都是象你说的那样,还真是天下太平了呢。从小在哀家身边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说什么话,都透着那么招人喜欢。”太后起身端坐,眼神向下一瞟,看到青妃坐在矮凳之上,身体有些摇晃。玉手一指道:“你倒是会替哀家作主,让她坐了吗?就是坐也不能坐那种矮的,身体窝着,喘不上气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哎,说到底也是个孩子,真能让人省心?去,把哀家那张软塌搬进来。”
太后对着春凤说,不能坐矮凳。青妃心下一动,没等太后再发话,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立好。及至宫人们抬进卧榻,她仍是规规矩矩地立在那里,一声不吭。脸上的泪痕已干,涂的胭脂有水流过的印子,一看就知道刚刚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