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起赵忠便有了师父,那一袋黄金最终不知去向,铜剑也被赵平含泪抛下山崖。
黑袍男子笑了好一阵子,随即像是自言自语,“当年多少大盗都想去皇宫顺些物件好名扬四海,蜀山藏经阁珍藏上乘秘籍无数,被江湖人士觊觎了多少年?”
“可自从我将自己眼中的三大禁地昭告天下,还有几个同行肯费心思往这方面多想?听说大内如今值夜的御林军都减掉了一半呢。”
紧接着那黑袍男子就跟听到了天底下顶有趣的笑话,捂着肚子前仰后合。
原本哥哥只是因家境贫寒去浑水摸鱼些烂菜叶子发霉窝头,赵平恨这人将哥哥带入歧途,对他自然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此时见那黑袍人莫名其妙笑的酣畅淋漓,连一句你笑什么都懒得问,只当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佩戴木剑从不离身的赵平一动不动,说是歇会儿,他就像一根树桩般杵在原地,说走时也会毫不犹豫。
黑袍男子靠着一棵粗大树干坐下,跷腿斜视赵平一眼,目光从面具上两个窟窿里射出,赵平很快便有所察觉。
同样是一个斜瞥,赵平对这黑袍人的尊敬程度似乎远不如哥哥,就连两人是否师徒关系都不得而知。
至于最前头领着他们的,一身黑衣斗篷,宽大帽檐连相貌也一并遮住,依稀可见的半张脸面仍被面具遮掩。
不是什么心术不正之辈学那魔道先贤弄一些什么鬼面,而是一副市井茶楼再寻常不过的戏子花面。
那怪人也并非狠下心来不理会身后两个拖油瓶,赶路两三个时辰途径一条小溪,那人突然停下脚步。
“盗亦有道,做贼能做到我这个地步,也自认无愧于列祖列宗了。”黑袍男子面具下的嘴角勾起。
只差一壶烈酒好舒缓胸襟。
爹没了以后,赵平在报恩寺许愿池里捡兄弟俩的馒头钱时,被一群终日清闲只好无病呻吟的货色欺负。
那天赵忠死死捏着上面仍沾有弟弟血迹的白面馍馍,狼吞虎咽入腹后只说要帮弟弟找一把好剑,然后就消失了整整三天。
万幸三天后赵忠还是回到两人跻身的破庙,浑身伤痕累累,的确是带回来一把铜剑,以及赵平一辈子不曾见过的一袋子黄金。
“你哥原本天资平平,我肯收他还是觉得他为你去偷那把不值钱的铜剑有点意思,你说有趣不有趣?”
黑袍男子破天荒不再惜字如命,似乎形式来了个逆转,倒是这耿直少年对他不乐意多说废话。
赵平看着哥哥蹲在溪畔的背影,扭头看向黑袍男子的眼中便多出不加掩饰的憎恨,“都是偷鸡摸狗,有什么天资可言?”
“师父,怎么了?”一身简约朴素的少年出声询问,稚气未脱的脸上比崇轩那不算深刻的记忆多了几分沧桑,正是赵忠。
黑袍男子说话言简意赅,仿佛自己口中说出的就是一字千金,“歇会儿,那溪水能喝。”
也不知赵忠究竟是否口干,只是师父说了能喝,他便去蹲在小溪旁边捧起一把溪水来,没有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