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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全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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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第336章 提利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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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玩意儿是席瓦斯棋不是?

摆出来下一盘吧。

不过先给我倒杯酒,我的喉咙干得像坟墓里的老骨头,润润嗓子,才好讨价还价嘛。”

或许我该说,他们跟你们一样,都是些嗜血的畜生。”

“这些人或许存在,”棕人本接口,“又或许是你信口胡诌。

你说那人叫夏嘎?

让我先解释清楚,我的脑袋好端端地搁在脖子上为啥对大伙儿都更有利。

你要明白,普棱大人,我这人对朋友向来出手大方。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波隆、去问多夫之子夏嘎、去问提魅之子提魅。”

她明明把你赶走了……”“但我现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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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傻瓜。”

是你?

多时不见,你被折煞得很惨啊。

我们还得叫你‘爵士先生’吗?”

刺客噘起嘴,而他拿鹅毛笔的同伴被提利昂的傲慢态度逗乐了。

开口解释的反而是乔拉·莫尔蒙:“‘墨水瓶’是次子团财务官。

那只孔雀自称为‘狡诈的’卡斯帕罗,瞧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依我看叫‘无耻的’卡斯帕罗更贴切。”

他的胳膊晒黑脱皮,看似形销骨立,其实满身肌肉。

“骡子死啦,”提利昂说,“保姆也死了,真可怜。

现在亚赞自己也骑上苍白母马,他手下还有六个兵中招。

提利昂用拇指比比莫尔蒙。

“就这货?”

刺客笑道,“丑八怪一个,你以为加入次子团,光凭几道伤疤就够吗?”

棕人本挠挠胡子。

“我可以活捉你回去,或把你的脑袋装进罐子里拿药水泡。”

“再或干脆支持我,这是最聪明的做法。”

你听过这故事吧?

好啦,让我们开诚布公。

你无疑是个聪明的普棱,你清楚我的脑袋值一个领主之位……

什么会说话的龙啦,什么囤积金银财宝的龙啦,什么长了四条腿、肚子有大象那么大的龙啦,什么跟斯芬克斯玩猜谜游戏的龙啦……

全是无稽之谈。

但古书中确有真正的智慧。

你这一脉既生在狭海对岸,那我敢打赌,你是韦赛里斯·普棱的小儿子。

只怕女王的龙相当亲近你,是也不是?”

佣兵似乎颇感有趣。

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明白。”

“或许罢。”

“我也清楚你的底细,大人。”

“砍我脑袋你可得细心点,”提利昂道,“手上别沾血,瘟疫会通过血液传播。

还有啊,衣服沾血也没救了,你得把它们烧光。”

“干脆把你连衣服一起烧怎么样,耶罗?

你的手下足以让他们望而却步。

说穿了,这是笔以小博大的买卖,包你稳赚不赔。”

穿粉色紧身开衫上衣的傲慢军官嘶叫:“他们把瘟疫带来了、把瘟疫带进了这个帐篷!”

你还是行行好,召来铁匠,将我们的项圈摘掉吧。

我受够了边走边发出愚蠢的声音。”

“我不想开罪你高贵的主人。”

“你究竟有何贵干?”

“我此行是为了让你美梦成真。

你曾想在拍卖场买下我,又试图在棋桌上把我赢回去。

这话自然不好当众说出口。

他和分妮直到下午才排到水井边。

一个骨瘦如柴的独腿奴隶负责汲水,他满腹狐疑地瞅着他们。

棕人本·普棱重复。

眼见没人解释,他吩咐:“孩子们,回岗位去,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这事,一句都不准提。”

他们走后,他笑着对提利昂说:“专程来找我切磋席瓦斯,耶罗?”

他要找的是第三个人。

提利昂鞠躬道:“团长阁下。”

“我们发现他们想潜入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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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悻悻地将分妮扔到肩上,提利昂则以自己那双短腿所能容许的最快速度当先而行。

他很清楚目的地是营火坑对面的大帐,大帐的彩绘帆布由于常年风吹日晒,业已开裂褪色。

提利昂马上走进去。

另一个守卫——几乎还是个男孩,顶着一头稻草色脏头发,唇上几乎没毛——用一条胳膊捞起分妮。

“噢噢,我这个有**哦。”

这家伙的右手是个钩子。

好样的,这杂种看起来就像波隆。

“他们是本想买的侏儒,”军士告诉长矛兵,又瞥了乔拉爵士一眼,“至于这大个子……

泰洛西人的长矛拂过提利昂的项圈,摇了摇那镀金小铃铛。

“况且你是个逃跑的奴隶。

三个逃跑的奴隶。

“矮冬瓜迷路了?”

守卫盘问。

“我们特来加入贵团。”

“干什么的?

桶里装了什么?”

“桶里有水,”提利昂道,“大人请看。”

提利昂再度提起水桶,蹒跚着小步开跑,再也没回头。

莫尔蒙随即跟上。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分妮匆匆追赶的脚步声。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不要。

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逃跑的奴隶。

说实话,绝大多数奴隶的处境和凯岩城里仆人的生活并没有两样。

有的奴隶主及其管家的确残暴无情,但维斯特洛某些领主和他们的总管、官员不也一样?

渊凯人基本上是善待财产的,只要奴隶们做好分内事,不找麻烦……

分妮从他身边吓退了一步,“我们得赶紧回去,主人需要清水。

磨蹭下去,我们会吃鞭子的。

美女猪和嘎吱也还在营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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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当然了解他,我跟普棱下过五盘棋咧。

棕人本是个城府颇深的老滑头,盘算得很精……

提利昂几乎要对她吐露实情,但最终只捏了捏她肩膀。

分妮忽然停步。

“我们真的走错路了。”

你们要我别喂,我便没喂,现在女王得赔偿损失。”

“她下次上朝时你自己说去。”

场主吼回去。

上场获胜的聚在角落玩骰子,发出劫后余生者特有的爽朗笑声。

当分妮牵嘎吱进门时,保姆正掏银币付赌债。

他脸上闪过片刻困惑,这没逃过提利昂的眼睛。

或许在被撕成碎片前,他该纵情狂笑几声。

没人把那歹毒的计划告诉他,至少没人明说,但在达兹纳克竞技场下的砖穴里,他很容易搞清真相。

砖穴黑暗隐秘,位于观众席正下方,那是斗技士们的地盘,仆人在那里照料活人和死人——那里有煮饭的厨子,打理兵器的铁匠,给斗技士剪发、放血、包扎伤口的江湖医生,在战斗前后满足斗技士性欲的妓女,以及用锁链和铁钩把战败者拖离沙地的收尸人。

他没法给她那张丑脸一记老拳,把蒙蔽她的眼罩狠狠撕下;他反而会捏捏她的肩膀,甚至给她一个拥抱。

每一个拥抱都是谎言。

她在我的谎言里越陷越深,是我害了她。

如果世上真有神灵存在,那也是以折磨我们为乐的残酷神灵。

要不然他们怎会造出这样一个变态的世界,这样一个充满痛苦和不公、人吃人的血淋淋的世界?

怎会造出我们这种怪物?

她怎么就长不大呢?

她比珊莎年长,又是个侏儒——但你从她的举止中绝对看不出这点。

她活得一点也不像怪物马戏团里的奴隶,反而像个出身高贵、美貌如花的闺女。

“我们去邪恶姐妹那边,”提利昂点头示意,“相信我,”他补充,“这条路更近。”

说完他拔腿就走,铃铛一路作响。

他知道分妮会跟上。

“这是格拉兹多的项圈。”

老人夸夸其谈,“我跟他打小就认识,几乎像兄弟一样。

你们这帮奴隶在阿斯塔波和渊凯愤愤不平,说什么自由万岁;我嘛,就算龙女王吸我老二我也不会让她拿走我的项圈。

告诉我,你还能打吗?”

大个子骑士抬起瘀青的眼睛,像看虫子一样地看着他。

“我还能扭断你的脖子,小恶魔。”

“如你所愿,”提利昂说罢就把桶放下,他自己也累得受不了了。

腿酸痛得厉害,所以他找了块大石头坐上去揉大腿。

“我可以帮你揉,”分妮提议,“我知道怎么按摩。”

“我们不是打这条路来的呀。”

“没必要去吸那口烟,有害身体健康。”

这不是谎言。

早知会落到这步田地,父亲,我就会手下留情了。

往东半里远,有个帐篷被点燃了,一束黑烟升上天空。

他们在火葬昨天的死者。

你也害怕母马的蹄声吧?

关于士兵染病的谎言果然提高了独腿人的效率。

两个侏儒各提两只灌满清水的水桶返回,乔拉爵士提四只。

老人还是不信。

“噢,当时有几百具尸体,他们把尸体扔进竞技场中用火烧。

其实很多尸体老早就烧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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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帮我把两只桶子都灌满吗?”

“好的。”

对方不再啰唆。

这像个女人的名字。”

“他至少有女人的奶子。

下次见面,记得提醒我关注他的裤裆。

“这些人是何方神圣?”

外号墨水瓶的财务官问。

“他们都是用剑为我效劳的正派人,因为兢兢业业,所以发了大财,”侏儒耸耸肩,“噢,好吧,‘正派人’这个评价见仁见智。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瓜。

提利昂清清喉咙:“待会儿再叙旧好吗?

……

乔拉爵士肿胀的嘴唇扭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给我把好剑,你叫我什么都行,本。”

卡斯帕罗踏步上前:“你……

莫尔蒙的面孔被打得难以辨认,但声音没变。

卡斯帕罗惊讶地瞪着他,普棱眼角的皱纹则兴致勃勃地舒展开来。

“乔拉·莫尔蒙?

提利昂那双不对称的眼睛翻了个白眼。

“普棱大人,你这两位朋友是什么来头?

粉色那个好像脑筋不太灵光。”

侏儒咧嘴笑道,“作为家中次子,这个军团命中注定是我的归宿。”

“耍杂技的在次子团里没有位置,”粉衣刺客轻蔑地说,“我们需要战士。”

“所以我给你们带了一个。”

但你却要横跨半个世界、回到维斯特洛才能领赏,而到那时,只怕我的脑袋早成骷髅,变为蛆虫的乐园了。

我亲爱的老姐不会相信你的说辞,不会给你允诺的奖励。

你知道这些女王、太后啥的是什么德行,她们都是善变的婊子,瑟曦更是婊子中的婊子。”

我不仅知道女王的龙会亲近你,还知道个中缘由。”

“我老妈说我老爸有一点龙血。”

“他不仅有龙血,兴许还有六尺长的**不是。

“谁跟你透露的?”

“没人跟我说。

关于龙的轶事大半是蠢人编造的闲话。

“向来是保姆为亚赞取水,他会带来四个兵和一辆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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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边放井边的大桶,底下传来轻轻的水声,等注满后,独腿人再把桶子拉上来。

提利昂说,“虽说比起家乡的普棱,你是个棕人而非紫人,但以血统而论,你毕竟是西境人——如果你在姓氏上没撒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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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棱家族宣誓效忠凯岩城,我恰好知道点他们的家族史。

这样最保险。”

棕人本说。

“你我都清楚我不叫耶罗。

他转向本·普棱,“团长,要我砍他脑袋吗?

扔进粪坑埋了了事。”

他说着抽出宝石把柄的刺客细剑。

“亚赞有燃眉之急,管不了三个失踪奴隶。

他骑上了苍白母马。

何况他们怎敢来这找人?

我鼻子完好无损时,也没帅气到让人这么迷恋咧……

这一切说明你清楚我真正的价值。

好吧,现在我自己送上门,完全免费。

“玩玩也无妨,我可是很享受胜利滋味的哟。

普棱,听说你已经叛变两次,我很欣赏你。”

棕人本的笑意从未触及眼睛,他像审视一条会说话的毒蛇一样审视提利昂。

小伙子将分妮扔到地上。

“逃跑的奴隶,”泰洛西人宣称,“还带着水桶。”

“带着水桶?”

几个佣兵观望着他们这行人,还有个营妓朝他**笑,但没人上前干涉。

帐内有很多行军折凳、一张搁板桌和一架子长矛长戟,地上铺了六七块磨破的杂色地毯。

帐内有三位长官,一个纤细优雅,留着尖胡子,佩带刺客的细剑,穿粉色紧身开衫上衣;另一个是肥胖的秃子,一手握鹅毛笔,指间沾满墨渍。

他边笑边伸手到分妮的上衣底下摸索。

“好好带着她。”

军士厉声喝道。

让他也进去。

三个一起。”

泰洛西人挥挥长矛放行。

眼前这个戴着生锈项圈、对摇屁股大将忠心不贰的老人,其实在奴隶当中很典型。

“哟,善良的格拉兹多,”提利昂甜甜地说,“我主人亚赞常夸赞他的智慧。”

亚赞说的实际上是:我左边屁股的智慧比格拉兹多和他的兄弟们加起来还多。

这项圈是谁的?”

“黄鲸鱼的,”出声的是第三个人——一个瘦骨伶仃、嚼酸草叶嚼得牙齿鲜红的短须佣兵。

他是个军士,提利昂从其他两人的态度中察觉到。

一只桶无声地从分妮手中滑落,打翻在地。

在她伸手抓住之前,水已洒了一半。

“团里傻瓜够多了,有必要多加三个?”

“大人想要啤酒,”矛尖抵住了他后背——发话的是另一名守卫。

提利昂听出他带有君临口音。

跳蚤窝里的人渣。

他们跑下一道沙土坡,前往由一圈破帐篷围成的营地。

他们来到拴马的地方,遇到了第一名守卫。

这是个消瘦的泰洛西长矛兵,下巴有栗色胡须。

你知道的。

求你了,我们逃不出去。”

“谁说我们要逃出去?”

“甜心会照顾好它们,”提利昂撒谎。

大概“伤痕”和他的朋友们很快就能享用火腿、培根和美味的狗肉汤大餐了吧,但这些没必要让分妮知道。

“保姆死了,亚赞也命不久矣,入夜前大概没人会注意到我们逃跑的事。

处处留心眼,习惯让对手去冒险,自己好整以暇地等待,并根据战斗进程见风使舵。”

“战斗?

什么战斗?”

“才怪,”提利昂放下水桶,提把在他手上印下深深的勒痕,“我们去那边。”

“次子团?”

乔拉爵士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以为这样能得救,你就太不了解棕人本·普棱了。”

然而直到现在,分妮也没有丝毫察觉。

提起竞技场,她遗憾的只是没引发更多欢笑。

要是真的放出狮子,他们恐怕会笑得尿裤子吧。

保姆以为我们回不来,他朝周围看,他们都以为我们回不来。

我们本来难逃一死。

让他完全确信的是他偷听到驯兽师朝竞技场主大声抱怨:“我的狮子快饿死了,整整两天没喂!

有个好主人多幸福啊。”

提利昂对此无话可说。

最高明的奴役就是让人习以为常,根本不想挣脱。

保姆的表情给了提利昂第一条线索。

表演结束后,他和分妮回到被火炬点亮的砖穴,里头满是没上场的和已下场的斗技士。

有的在磨武器,有的在向异教神灵献祭,还有的在赴死前喝下罂粟花奶,以麻痹神经。

他连达兹纳克竞技场里的真相也瞒住了她。

狮子,他们打算放狮子咬我们。

对他而言,这是无比辛辣的讽刺。

有时,他真想爬起来抽她几巴掌,或者猛力摇她,朝她大吼,以彻底粉碎她的迷梦。

没人会来拯救我们,他想把这话对她说清楚,惨淡的人生还远没有结束。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说不出口,就是做不到。

提利昂经常听见她在夜里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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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浪费口水。

有时,他嫉妒女孩脑子里那些可爱的小迷梦。

她让他想起了珊莎·史塔克,那位他短暂地迎娶又很快失去的童贞新娘。

分妮有许多可怕的经历,但她依然保持着纯真。

“很好,”提利昂提起桶子,“那我们就走这条路。”

分妮皱紧眉头。

“这完全不对呀,我们不该左转,”她伸手指出,“老泼妇分明在那头。”

他逐渐喜欢上了这女孩,但每当她碰到他的身体,他还是感觉不自在。

他转向乔拉爵士。

“你再多挨几顿打,就比我还丑了,莫尔蒙。

至少不全是。

分妮走得气喘吁吁,她提不动两个桶。

“我得歇歇。”

“走这边。”

提利昂扭头示意向右转。

分妮迷惑不解。

下午比上午更热,空气好像湿羊毛毯一样沉重湿润地盖在他们身上,每走一步桶子便沉一分。

所谓的路长腿短吧。

到头来他不断溅出水,打湿了双腿,脖子上的铃铛则恰如其分地奏出相应的行军曲。

或许拖尸体的人不认得她了,又是血又是伤的,还被火熏过;再或他们隐瞒真相,好封住你们这帮奴隶的嘴。”

“我们这帮奴隶?”

棕肤女人反问,“你脖子上没有项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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