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初自然知道她就是说说。
惜夏和知秋都是和沈若初一起长大的,沈若初自然知道惜夏是个什么性子,她嘴上说着宁可不救,但人倒在她脚边她是绝干不出拔腿就走的事来的。
话虽如此,可有些话,沈若初还是不得不同惜夏说一说。
惜夏将手中账本咚地扔在桌上,跟着跑了过来。
“这些人真是没有良心,若不是咱们回春堂,凭他有多好的药材此刻怕是也都被各路药商囤积奇货,只等着卖个天价了,到最后也只能让宫里府里的贵人老爷们得了,他们那还能得一口?救了他们的命反倒是落了一身的不是,要我说……”
话没说完,沈若初一个眼神看过来,惜夏的话便卡住了。
知秋赶回隐月阁之前,那些愤怒的病人已经在病坊中闹起来了,直嚷嚷着要把回春堂砸了,还要将医馆里的那些大夫扭送到京兆府去。
“小姐,这下可怎么办?”知秋双目通红。
因为病人众多,这些日子知秋忙得脚不沾地,几乎都没怎么回过隐月阁,几乎夜夜宿在医馆里,一个姑娘家家的,跟一群或年轻或年老的大夫们通吃同住,了不起自己占了一个小小的诊室,睡在平日病人扎针用的病**,夜里翻个身都困难。
然而,即便是在这种困境下,回春堂依然坚持着,将义诊进行了下来。
沈若初相信一切流言蜚语迟早都有云开雾散水落石出的一天,可若是为了这些流言就耽误了那么多条性命,沈若初也做不出来。
却不想,人心的险恶和阴暗还远不止于此。
再世为人,沈若初除了心中对那二人充满了仇恨之外,便是对这世间余下的一切皆有眷恋与感恩。
无论是什么样的机缘使得她有机会能够重新再来,她都希望可以能够回报得起这份机缘。
她是如此,她希望惜夏和知秋也同样如此。
“要你说怎样?”
沈若初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迫人的寒意。
惜夏甚少见她这样,不由嗫嚅道:“小姐,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就是气不过……”
尽管如此,她的时间还是不够用,几乎日日都是天不亮便下床直奔病坊,直到深更半夜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医馆。
这么熬着熬着,年纪轻轻的姑娘眼下已是一圈的乌青。
可再辛苦再疲惫,也不及她此刻脸上的慌乱无措令沈若初心疼。
知秋之所以会失了稳重冲进沈若初的房中,是因为有染了瘟疫的患者,在回春堂就诊被收治之后,病情却骤然加重,早上还只是腹泻呕吐,到了傍晚已经是面色青紫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而且,这样的病人还不在少数。
这事一出,那些病人原本对回春堂的不满便都悉数爆发了出来,认为是回春堂为克扣银两而用了大量劣质的药材导致病人病情被贻误加重乃至危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