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他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张熟悉的脸,下意识想喊出星瑶的名字,但他知道,她不是。
他将筷子放在酒里点着,看着水波的纹络一点一点漾开,然后在杯壁上撞散。
他很无聊,很认真地看着。
如果像往常一样,他会一直看着,知道自己很困很困,他就会睡上一觉,醒来,就可以把什么都忘了。
但血缘是斩不断,有些东西哪怕清晰地知道对错,却也阻止不了内心的那种失落和无措。
夏禾走进了一家客栈,点了一壶酒。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夏潇念看着宣守,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她有些怕,怕夏禾会出事。
但她相信,也只能相信,她的儿子足够坚强,也足够清醒。
夏禾想了想。
“是。”
他答道。
“如果你相信我,等你喝醉了,我可以送你回家。”
风天茵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夏禾怔了怔,他看着风天茵。
夏禾笑了笑。
“我只是不敢喝,一个人在外,醉了连个扶回家的人都没有。”
他说道。
夏潇念闻言,看着宣守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淡薄。
“你的眼睛里还是只有权势和利益。”
宣守看着夏潇念,然后他笑了。
风天茵看着眼前的少年人,她眨了眨眼睛。
“见过一个人喝闷酒的,你这样的,却是第一次见。”
她说道。
但这一次,他没有能像往常一样,因为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端起了他搅弄这的那碗酒,然后把它给喝了。
夏禾没由来地有些恼,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然后他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没有喝,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很久很久之前,每一次有排解不了的困难和疑惑,他都会这样做。
他从来不喝酒,因为他要让自己每时每刻都保持着清醒,但酒能消愁。
……
夏禾很清醒。
他清楚地知道宣守不是一个好人,也清醒的知道,无论宣守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都不会承认。
风天茵笑了:“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这样的实诚让人觉得很讨厌。”
“公主若是讨厌,就离开吧。”
夏禾道。
“可是我不敢。”
他很诚恳地说道,“你我之间并不熟悉,我不敢将自己交给你。”
风天茵明显是有些恼了:“本公主好心好意,你这是不领情?”
风天茵看着夏禾,从他的脸上,她看到了一种孤单,这种孤单和她自己很像。
他们,或许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才能抱团取暖。
“潇念,你该懂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权势和利益更让人觉得心安的了,至少他们不会带来欺骗和伤害,它们是我可以真真切切握在手里的东西,难道不是吗?”
宣守的笑里,夹杂着一种通透,他是从最底层一点一点爬上来的人,人心是这个世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忠心,孝义,包括爱情,永远都是脆弱地不堪一击。
只有真正攥在自己手中的利益,才是最让人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