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看着久岁。
“孩子……”他的话梗了一下,那么多年,他和燕湘琴将久年保护地很好,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久年,什么是死。
可是,他还是知道了吗?
梁冬怔了怔,有些不解地看向久年:“爹怎么会骗你?”
久年摇了摇头。
“爹,那些人,都死了,对吗?”
梁冬的目光闪烁了下。
“怎么会,只是一颗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心脏,他们没有了,还会再长的。”
他笑着回答。
一块切好的心脏,从他的胃里被吐了出来。
“久年,你怎么了?”
梁冬关切地问道。
他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赢了的人就可以掌控一切,那些输掉的人,生也好,死也罢,从来都不会,也不该被在意。
久年看着燕湘琴。
“娘。”
燕湘琴的手在抖,这是那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动手打自己的孩子。
“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活下来,我和你爹付出了多少?”
燕湘琴看向久年,话音里带着颤,“怪我,这一切都怪我,怪我没有告诉过你,这个世界本就是你死我活……”“湘琴!”
“可我不习惯,也永远不会习惯。”
他说道。
久年的眼底泛出一种倔强,他就这样看着梁冬,固执地,摇了摇头,话音一字一顿:“我宁愿,死的人是我自己。”
“久年,这么久,你一定饿了。”
梁冬慈爱地看着久年,“走,回家,爹给你准备些吃的。”
吃的……
“孩子,你听爹说,死,不可怕的。”
梁冬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要你习惯了,就好了。”
久年看向梁冬,他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摇了摇头。
他问道。
死……
什么是死?
久年的目光逼视着梁冬,忽然地,他就这样笑了。
“爹,你骗我。”
他说道。
久年没有回答梁冬,他抬起目光,眼底有着一种奇怪的光,他看向梁冬。
“爹,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些失去心脏的人或是动物,都会死。”
久年问道。
他喊了声,“可是,我不想让别人在因为我而死,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我便做不到了。”
他的话很认真,也很轻,就如同一片鸿羽。
话音轻轻地落下,就如同他的身形,安静地向后倒下。
梁冬拉住燕湘琴,喊了声,“你这样,会教坏孩子的。”
燕湘琴挣开梁冬的手,她看着久年,似乎想骂些什么,话音却有些哽咽起来。
“娘本来也想瞒着你,也想你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过上一辈子,哪怕永远离开不了那间屋子,”她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可是,孩子,你没有错,你能活下来,就证明你这条命,老天是认的,这是天命,天都容你,你为何容不下你自己?”
啪地一记耳光落下。
久年怔住了。
他看着还保持着扬手姿势的燕湘琴,有些懵地喊了声娘。
久年的脸色忽然变了起来。
他伸手,将手指塞入喉咙,用力地扣着。
然后他弯下腰,开始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