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似乎有些不解。
他与夏禾不过是萍水相逢,唯一的交集不过就是他去县衙救了他一次,但那件事是因他而起,并且最后他也并没有真正帮到夏禾,夏禾凭什么,凭什么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没有人回答他,就像当年他抱着红鸾的尸体,无论怎么摇晃,她也不会再对他笑了。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感觉意识已经开始从脑海中剥离。
在最后的那一个瞬间,夏禾看了谢锦亭一眼。
“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收回神思,夏禾已经转身朝着谢锦亭走了过去。
宣守的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正在走着的夏禾忽然间觉得双腿之上的焰火在一瞬间变得滚烫了起来。
灼烫的感觉似乎散去了很多,但身体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被剥离。
夏禾没有在意这些,他就这样走着,平静地走到宣守的面前。
他从宣守的手中接过那只瓷瓶,然后平静的转身。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躲。
的确,狼与羊之间,狼若要吃羊,那不是羊的错,但若是一只羊选择逃跑,那么永远躲不开被追捕的命运,这种命运,将会永无止境,直到最后的死亡。
谢锦亭看向宣守,他的灵力开始燃烧,随着灵力燃烧殆尽,他开始透支他的本源之力。
感觉到身体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他冲着宣守笑了笑。
“就算不能活,我自己的死,也得我自己说了算。”
他抬起手,藤蔓涌了起来。
宣守的话里带着挑弄和戏谑。
“我今天,是不是一定要死?”
谢锦亭抬头,看向宣守。
恍惚间,谢锦亭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他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一团火。
很亮很亮的一团火,在夜间,这团火明亮地仿佛可以将生命照亮。
他的意识有些涣散,但不知为何,他好像明白了,夏禾为什么要说,他欠他两条命了。
宣守看了谢锦亭一眼:“每一次,都有那么一个蠢货为了你去送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有这样的运气。”
谢锦亭攥着手中的瓷瓶,没有说话。
“我答应了给你解药,怎么,你不吃吗?”
谢锦亭是被砸醒的,他握着那个瓷瓶,看着不远处的那团火。
他就这样死死地怔住了。
“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就这样,浑身失力地跪在了地面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想了想,觉得以这样的情形大概是走不到谢锦亭身边了。
于是他将瓷瓶朝着谢锦亭狠狠地摔了过去。
宣守是有些讶异的。
这个世界上不怕死的人有很多,但真正承受着痛苦还能如此平静的人,他并没有见过几个。
恍惚间,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脸孔,飘渺着,在倏忽之间划过。
风国皇室的属性是木,会以植物的形态存在,谢锦亭的天赋很好,这些年也并没有松懈。
既然注定无法活,那他想死的轰轰烈烈些。
在这样一个瞬间,他忽然有那么一点后悔。
“七年前,你就该死了。”
宣守道,“多活了七年,你已经够赚的了,别不知足。”
谢锦亭笑了笑,然后他打开瓷瓶,将解药吞了进去。
夏禾走在光亮之中,灼烫的疼痛在身体的每一处蔓延,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蜡烛。
宣守没有下死手,否则他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但如今的结果,大概不会比灰飞烟灭好多少。
识海之中,妖晶在颤抖,火山沸腾着,熔浆仿佛要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