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我很羡慕你，能坐船到海的那边看一看。”
“陛下此言实在让微臣有些惶恐。”
“惶恐？当年在昌邑国的时候，你处处顶撞我，可从没见你惶恐过。”刘贺笑道。
果然，在刘病已和樊克的身后，禹无忧找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禹府君！这位楚府君想到船上看看，可否方便？”刘病已问道。
“方……方便。”禹无忧似乎有些为难，但仍然吩咐下去，领着刘贺等人上了船。
……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禹无忧正准备登船。
忽然，他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去，立刻看到了刘病已和樊克。
也许来日，大汉会变得更加辉煌。
（全书完）(本章完)
五年前，张贼起事，长乐宫太后寝殿失火，上官太后崩殂，尸骨无存……禹无忧请罪辞官，投身海商。
自那之后，君臣二人就再也没有见面了。
去年，刘贺听说禹无忧卖掉了所有产业，筹备了一支三十条大船的商队，准备举族远航，前往两美都护。
“好，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朕明年要教大汉百姓使用水火之力。”
樊克和刘病已没听过何为水火之力，当然不知从何发问，只得默然。
“走！回去！”
“谢陛下赠言。”禹无忧再次动容，声音哽咽，险些落泪。
至此，君臣二人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了，只是静待西风吹拂。
……
“百年之后，海外汉民恐怕也会自立邦国，朕不会阻拦的……”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记住，国号可不同，但莫要忘了海内海外，皆是汉民。”
“若能记住这一点，我也就再无担忧了。”
禹无忧哪里敢辩解呢？他做的事情，判一百次枭首之刑都不够。
“其实你不必瞒着我，上官太后也是大汉之人，也应活得更好。”
“当然，你瞒着我，我也不怨你，好好过日子，就别再回来了。”刘贺淡然地说道。
“陛下做到了，微臣斗胆替天下人谢过陛下……”禹无忧想要下拜，却被刘贺拦住了。
“此次出海，还会回来吗？”
“恐怕不会再回来了，陛下……”禹无忧试探地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已开始动笔了。”樊克回道。
“记住，要把你看到的和听到的都记下来，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每一句话，都不要缺漏。”
“唯！”
不知不觉中，刘贺没有用“朕”自称，似乎重新变回了昔日的那个“昌邑门下”。
“那时不同……”禹无忧也想起了少年的时光，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我说过，要让大汉换一个活法，你觉得我做到了吗？”刘贺问道。
甲板上，所有人都被清退了，只有刘贺和禹无忧并肩而立，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海和天。
“这是我第一次上船。”刘贺感慨地说道。
“陛下身份尊崇，不可到海上去冒险。”禹无忧说道
禹无忧的脸色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出海的日子原本定在下个月，之所以提前仓促出行，就是为了躲避天子。
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
今日，他就是来特意送一送禹无忧的。
“走，我去为他送行。”
“唯！”
“唯！”
刘贺转过身去，背对着大海和夕阳，大步离开了。
前方的路很长，能做的事情很多。
夕阳缓缓落下，出航的船队扬帆远去，码头港口也渐归冷清。
刘贺看着那些越来越远的黑点，心中有羡慕，却又非常平静。
“陛下，起风了，回去吧。”刘病已提醒道。
这些话，刘贺从未和任何人讲过，禹无忧与他相处最久，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陛下放心，微臣不会忘记的！”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谢陛下成全！”禹无忧这一次谢恩发自内心，没有半点弄虚作假。
“这次跟你出海的人，有多少？”刘贺再问道。
“前前后后，几千人吧……”禹无忧回答道。
“五年前长乐宫的那把火，不全是张贼的家奴放的吧？”
“陛下……”禹无忧慌乱了起来。
“我如果没有猜错，太后没有死，而她此刻就在……”刘贺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那头的船舱，欲言又止。
刘贺点了点头，心中那个圈，又更完满了一些。
这时，旁边的刘病已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艘三桅帆船，有些激动地说道：“陛下，禹无忧来了。”
刘贺循声看去，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禹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