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在夜幕降临之时越吹越大,随着夜色一起变得浓烈起来。
半空的雾气被风吹散。
田管事百无聊赖的四处观望,抬头看着天空之时,蓦然发现,空中有一道道彩虹,在挥散的雾气里显现出来,悬在将黑未黑的夜幕下,仿如冰原以北,那极北之地的一道道极光……
善于奉承巴结、逢迎谄谀、溜须拍马的官吏,就叫谄臣。
而今。
这个谄臣本想阿谀奉承几句,却又担心说的太多,会让叶北玄听得烦。
至于忠心耿耿,倒也不是吹牛。
若不忠心,只怕早就跟曲玉青之辈同流合污。
但就是太滑头。
岩浆湖火势大增,翻涌的熔岩掀起一道道高耸的浪涛,卷起一条条炽烈的赤焰,冲天而起,滚滚热流灌入叶北玄体内,尽被小雏鸟吸走。
不远处。
栖息在山野的玄兽鸿雁被翻滚激**的岩浆湖吓得炸了毛,猛地展翅而起,飞到空中,不敢落地。
百试百灵!
是一条走火入魔的捷径!
叶北玄没有想不开,观察武魂小雏鸟之时,心中一直在默念着过去不灭经。
一旦定神失败。
没能将武魂融入心神,不能以心神掌控武魂,反倒让心神融入了武魂之内,让武魂掌控了心神……
到那时。
这小雏鸟,本就是自己的武魂,本为一体,本就应该有着血脉相连的亲近感。
接下来。
就是魂变境的第一步:定神。
单纯。
刚刚出生,犹如一张白纸。
若是幻境里那只睥睨天地的烈焰巨鸟,直接出现在祖窍当中,那就意味着,十有八九,是被那只烈焰巨鸟给夺舍了。那巨鸟要鸠占鹊巢,夺了这具身躯。
叶北玄淡然说道:“你就不怕我让你凉了?”
田管事笑嘻嘻的说道:“不怕。咱对少主忠心耿耿,生是少主的人,死是少主的鬼。
“我这条命都是少主的,我要是凉了,少主就身边就少了个忠臣。”
叶北玄对这只小雏鸟的出现并不意外,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这鸟还是一个蛋的时候,就已不可直视,显然跟烈焰巨鸟有关。
至于这武魂是一只小雏鸟,而不是成年大鸟,叶北玄也不觉得稀奇。
满是裂纹的蛋壳就会完全碎裂。
叶北玄已不再翻书,而是将整个心神,沉入紫府祖窍里,静静观察着,等待蛋壳碎裂的那一刻。
午夜时分。
夜幕笼罩天地,四野昏黑。
唯独岩浆湖依旧火光明亮。
叶北玄的紫府祖窍当中,则比身边这座岩浆湖泊,更加明亮。
田管事深吸一口气,心中惦念着如今这北境的局势……
“古语有云,一朝天子一朝臣。少主继位以后,没有把政事堂那群人全都换掉,已是天大的恩典,可那群白眼狼,却想着谋朝篡位!”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这必定是武道异象!
必定是少主修炼之时,引发的武道异象!
田管事心中非常笃定,陡然想起了,叶北玄诛杀曲玉青那段时日,时不时出现在北境上空的彩虹异象。
嘿嘿。
田管事咧嘴笑着,浑圆的胖脸看似憨厚老实憨态可掬。
不过。
彩虹!
又见彩虹!
田管事本就是北境之人,对故乡的天气了如指掌,明白在这样的飞雪天气里,不可能会有彩虹出现在空中。
田管事只能在心中惊叹:“天地灵气汹涌而至,少主必定是到了修行的关键时刻,却依旧是一心多用,修行、看书、谋划着凛冬城之事,同时还在跟我聊天……真乃神人也!”
不知不觉。
天色向晚。
叶北玄瞅着田管事,淡然一笑,道:“我看你就是个谄臣!”
田管事乐呵呵的回答道:“只要不是奸臣就好。”
所谓谄臣,倒也未必都是奸恶之徒。
“照这么看,少主岂不是亏大了?”
田管事此言,逻辑倒也自洽,并不是什么歪理邪说。
他虽不是北境的官员,不算朝中之臣,却是北境侯府里的管事,是叶北玄的家臣。
“少主!”
突然。
小雏鸟似乎睡得不舒服,张开了那双冒着熊熊烈焰的小翅膀,摆出一个白鹤亮翅的姿态。
就在此时。
将会丧失心智,只剩下武魂的本能。
谁要是想不开,要感受感受走火入魔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只需在魂变境之时,将心神融入武魂就行。
这个办法非常实用。
魂变境定神的过程,跟藏真境的定神截然不同。
藏真境定神,是要稳住自身的本心不改,保持真我。
魂变境的定神,则是要在武魂融入心神之时,稳住心神不动摇,让武魂融入心神当中。
还好。
这是一回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雏鸟。
叶北玄打量着睡懒觉的小鸟,越看就越是欢喜,心中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油然而生。
刚从蛋壳里诞生,本来就应该是一只小鸟。
若是直接变成烈焰巨鸟,叶北玄反倒会心生忌惮。
小鸟好啊。
蛋壳开始剥落。
一只雏鸟,从蛋壳里诞生出来,因刚刚出生,连眼睛都睁不开,站都站不稳,似乎性子也懒,把那朵将开未开的青莲花苞当做摇篮,直接就躺在花苞里头。
雏鸟体型虽小,尚未长大,羽翼未丰,连毛都没长齐,但那浑身冒火的样子,却跟叶北玄在幻境当中,看到的那只烈焰巨鸟,一模一样。
青莲花苞里,鸟蛋已经布满了缝隙。
一道道金光从裂纹里攒射出来,将整个祖窍,照得辉煌灿烂。
过不了多久。
“都得死!”
田管事转身回头,看着夜幕之下的凛冬城方向,眼中杀意翻滚,不由自主就抬起手,按住了腰间的刀柄,心道:“待到明日,我若能以这口灵兵长刀,斩几个乱臣贼子,也不算辜负了神策武府那群首座,‘贡献’灵兵的一番心意……”
不觉间。
现如今。
空中彩虹数不胜数,犹如漫卷之旌旗。
有气吞山河,君临天下之势!
这人的面容被身前沟渠里的岩浆火光一照,反射着油光,整个人看上去就多了几分油滑之感。
叶北玄朝田管事扫了一眼,继续阅读书中阵法秘籍,头也不抬的说道:“以前,曲玉青那贱婢活着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滑头。”
田管事道:“那时候不敢太滑头了,毕竟我一直跟那贱婢对着干,万一被那贱婢抓住什么把柄,我岂不是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