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神秀缓缓说着。
此言……
似乎意有所指。
聂神秀却又说道:“我身后这小子,在君侯面前出言不逊,目中无人,确实是一个恶客,但我可不是。”
“他是他,我是我。”
“怎能一概而论?”
叶北玄只将眼神一抬,淡然说道:“阁下这样的恶客,不配与我喝酒,更不配跟我说什么待客之道。”
不配?
聂神秀眉头一皱,道:“好傲的口气!”
“你已经娶了风晴雪为妻,为何又要招惹我那小侄女?”
只怕说的就是有人潜了北境的冰原,正在破坏古阵。
不过。
叶北玄虽猜透了聂神秀的想法,却依旧神色淡然,并未开口说话。
“今年这第一场大雪到来的时间,应该比叶家预计的,要早了至少半个多月吧?
聂神秀掌中端着雪球,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天灾人祸,一起爆发,北境叶家如何抵挡得住?”
此言……
“此事……”
聂神秀一言至此,朝叶北玄问道:“君侯应该早已知道吧?”
叶北玄淡然问道:“阁下何出此言?”
时至此刻。
聂神秀终于开口:“宾客就在门外,君侯却独自一人饮酒,对宾客不理不睬,此举可不是诸侯将门的待客之道。”
叶北玄眼神一抬,道:“阁下也要来喝酒?”
“单凭这一份心气,已算世间少有!”
聂神秀一边说着溢美之词,一边观察叶北玄的神态反应。
可惜。
大不了就这么耗着呗。
正好。
今天刚回北境,刚吃到家乡口味的美酒佳肴,得好好的品味一番。
聂神秀将聂长风训斥了一顿,又朝叶北玄问道:“君侯真要将我拒之门外,连请我喝酒都不肯吗?”
叶北玄道:“桌上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不方便待客。”
聂神秀道:“我不在乎。”
按理说。
聂神秀既然要兴师问罪,那么今天这场见面,就应该剑拔弩张才对。
可现在。
那时。
叶北玄就觉得,这个从天渊聂家而来的武圣,来者不善。
而今。
“救不了,等死吧,告辞。”
聂长风甩着袖子作势转身要走,却被聂神秀一眼扫了过去,却被眼神制止。
叶北玄无动于衷,继续端杯饮酒。
聂神秀刚来北境之时,就曾说过,聂家镇得住天渊,屠得了真龙,也斩得了负心汉。
这些话……
田管事去神策武府送信之时,就原原本本的对叶北玄说了一遍。
聂神秀转身回头,朝聂长风看了一眼,随即说道:“长风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还不懂得,在这世间,唯有拳头大,才是最大的道理。”
“若是只懂得大呼小叫,并没什么卵用。”
“无能狂怒而已。”
叶北玄却淡然说道:“我素来如此,阁下习惯就好。”
聂神秀眼神一僵,沉默了片刻,忽而又笑了起来,赞叹道:“有性格,我喜欢!”
叶北玄不再理会。
聂神秀点点头。
叶北玄道:“不给!”
聂神秀皱眉问道:“为何?”
聂神秀端详着手中的雪团,徐徐有言:
“大泽风家的风婆婆,带着风家之人,日夜兼程来到北境,肯定就是为了支援叶家而来。”
“但我有一事,想问问君侯。”
话里有话。
天灾指的是寒潮天灾。
而人祸……
聂神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朝不远处的屋顶伸手一招。
呼!
屋顶掀起一股狂风,将瓦片上的积雪卷起一团,凌空飞起,聚成一个雪球,落在聂神秀的手掌当中。
叶北玄依旧是懒得开口,若无其事的在饮酒。
聂神秀沉吟片刻,话锋一转,道:“而今,叶家已是大祸临头,这北境的局势,危如累卵!”
“以北境叶家的底蕴,只怕是在劫难逃,必会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叶北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酒,悠闲得很。
聂神秀再次被叶北玄晾在门外,眼中却依旧看不到怒意,反倒是赞叹起来:
“君侯明知我是武圣,却依旧淡然自若,对我不假辞色;明知北境危在旦夕,却依旧从容不迫,心绪稳如山岳……”
叶北玄道:“我在乎。”
聂神秀不说话了。
叶北玄独自饮酒,怡然自得。
这聂家武圣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怒意,反倒洋溢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笑容。
这是为何?
叶北玄端着酒杯,暗自忖度。
二人随口言语几句。
叶北玄就已经感觉到了,聂神秀此人,城府极深,比起那个一见面就装腔作势的聂长风,要难对付得多。
这些聂家之人,本是为了聂伊夏而来。
聂长风更是愤愤不平。
聂神秀则依旧只是静静的看着。
叶北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了杯中酒,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