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燃烧殆尽，人也起了身，转身向长安去。
“夫子······去做什么？”梁宽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声。
“杀皇帝。”
风呜咽着吹过去，在焚烧的灰烬旁打了几个旋儿，最近刚刚搬了家的蚂蚁从墓碑的脚印一串串走过去，留下浅浅的脚印，也有些勇攀高峰的，直接爬上了碑，深一脚浅一脚踩过了上面的字迹。
“书山学院六百六十七代学子
复唐会会长计明之墓
山脚下。
“这是会长的遗愿，原本是不合规矩的，他和自己的双亲断绝了关系，不能入计府墓陵，这本也是为了保护计崇山，这种情况本该是葬入后山。
但会长说，自己当初创立复唐会，不知对错，且是借了书山的庇荫才能走出第一步。
以梁宽为首，众人回礼。
张辰轻声询问，“你们会长，葬在哪里？”
梁宽看着眼前男子，见其比过去虽只多了一道伤疤，然而神色中却多了几许风霜，这些风霜不曾如普通人一样刻下皱纹痕迹，却留在他的眼神，他的气质，他的声音里。
梁宽最后说：“皇宫那个人，和百姓之间，我们方才已做了选择。那么夫子之后无论要做什么，都和我们无关。”
对于一个生在长安，学在书院，多年来日日听忠君报国四个字的学生而言，说出这番话既痛苦又艰难。
这时，张辰也自城外而来，于菜市口落下，站定，环视众人，躬身一礼。
众人俱是一怔，等他们回过神来，张辰却已一步去了远方，再一步，便融入了天地间的那一抹线。
为百姓民生而死”
梁宽等人不做声，看着那个沉默着将手中黄纸一张一张递进火焰。
过去不肯信轮回的张辰，此时低低道：“来世，就不要做这么多大事了吧。”
葬在书山脚下，往后若证明了他今日的作为是大错特错，就让所有山上的弟子唾弃，他就九泉之下无怨无悔。
但是，倘若复唐会能为后世做些什么，只希望每一个上山的学子都切记为百姓民生这五个字。”
张辰在墓前久久没有做声，好像又见了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炫耀司丹康的胖子，只是现在，已成了不能做声的墓碑。
过去他心头偶尔念及这位夫子，总以为如夫子这样的人物，应该是天荒地老也不会变的，如今心头微微叹息：原来，就连神仙也会因万丈红尘苦恼吗？或许，会长的死去，也是其中的风霜一缕吧。
“书院后山，山脚下。”梁宽说。
······
“夫子。”
“夫子。”
“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