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聊了许久,久到忘了时间,忘了自己,整个天地只有你,只有我。
张辰过去从未感受过什么是幸福,但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幸福是不可捉摸的,是令人晕眩的,好像连世界都已经变得不真切,比喝醉了酒更让人觉得恍惚。
噗通。
杨雪灵笑得更欢,“原来你也是会脸红的!”
张辰没做声,因为词汇匮乏,因为毕竟谁也都是有第一次的,所以总是紧张生涩。
除夕的夜幕下,两个人开始说起过往。
张辰愣了一下,其实已经想了许多,尤其是忽然明白,眼前这个姑娘问的究竟是什么问题。
于是,他说:“我也是喜欢的。”
星空下的那张脸就绽放了欣喜,一对儿眼睛笑成天上的月牙儿,小白牙就咬在下面的唇瓣儿上。
杨雪灵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张辰便问一声你怎么了?
杨雪灵道;“如果你和我也是这样的青梅竹马,我们相处的日子,就不会如此短暂了。”
睡梦中,张辰的两颊,泪水一直没有停下。
窗外,新一年的太阳还未升起,烟花的璀璨光明宣告了世界的崭新,小孩儿们街头巷尾地嬉戏,惊扰了冬季南渡的飞鸟,那是这个世界的快乐。
窗子里,斯人已逝。
是**,是致臻致幻,是水乳交融,也是世上最快活的俗事。
极美的女子身形开始变得模糊,在新一年的月光下,就连影子都逐渐暗淡了。
她看着张辰,手指从他的额头,鼻梁,嘴唇一寸寸地抚摸过去,她说:“当初见你第一面,我就感应到了这个结局。”
世上有情人多磨难,因为无情者从不挂碍别人。
······
屋子里。
刘秀瞧着她的背影微叹:“男儿谈忠义,女子论深情,哪里能分高低呢?”
轩宗三十四年,腊月三十,除夕。
满城烟火托新历,新年酒肉去旧愁。
他瘫倒在一旁。
杨雪灵看着他,平静的。
另一处院子里,刘秀仰望夜幕,眼睛和那些点缀的繁星辉映,悠悠地叹一口气。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某些人胆大包天夜闯后宫,我还以为是刺客小贼,长得奇奇怪怪,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张辰也揭了她的短,“某些人第一次出来喝酒,喊着什么哇哇哇哇哇,我讨厌长安,我讨厌皇宫,每天待在里面,那些破房子破山破水有什么好看,都是假的!都是死的!就连人都是死的!”
张辰扯着嗓子模仿杨雪灵,他从未这么放肆过自己的情绪。
“嘻嘻!”
笑声和长街上的小孩子相互交映。
张辰扭过头去,装作去看街上的灯火。
张辰笑道:“来日方长,你何必这样伤春悲秋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杨雪灵抱住张辰的胳膊,一扭脑袋钻进张辰的怀里,抬头瞧着他的眼睛,“那么,你觉得呢?”
蓦的。
轩宗三十五年,大年初一,绝代芳华杨雪灵,复归华玉池。
她笑着说:“不过,我是心甘情愿的。”
张辰此时还在梦里,他看到一泓清湖,正似天上仙人的翡翠坠落人间做了澄澈干净的具象。
他曾经看到过这个这一泓清泉,就在皇宫,名为华玉池。现在,湖面上漂起阵阵荧光,全都没入了他的身体,温暖而轻盈。
杨雪灵低头,看着紧闭了双眼的张辰,两个人都已经再无挂碍,坦诚相见。
她轻轻地将自己贴近在张辰的胸口,抱得很紧,贴得很近,像要听清和记住他的心跳,
一晌贪欢。
张辰和杨雪灵坐在屋顶上,就像在长安那样,瞧着脚下府邸的人来人往,望着院外接踵满城的灯火,两个人的影子形同一体。
张辰若有所觉,看向右侧忽然靠过来的脑袋,轻轻地,没有声音地笑了笑。
“咯咯咯咯咯。”街尾一阵儿笑声,房顶的两个人同时看过去,只见是一对儿男童女童穿着棉袄奔跑嬉戏,在雪地里像两个黑乎乎的球儿。